她的一生都在悔过。

如果不是自己把陶苏带回了地下避难所，莱西也不会杀了他。

阿丑记得，永远不会忘记。

她在陶苏死后的很多年里，一直不肯离开海边，即使变异体侵占了大部分安全的生存空间，阿丑也选择留在最初和少年相遇的地方。

............

海风吹拂着被绿植包裹着的老旧建筑物，发出沙沙的声音。

身穿黑色隔离服的少年攀爬在一片树荫下，他不是孤身一人，身后还跟着一位人鱼搭档。

坎贝尔见少年一头汗，扯下腰间的水壶给少年。

“喝点吧，走了一路了。”

“谢谢。”

少年接过水壶，坐在一片绿草茂盛的斜坡上喝水。

冷水划过喉咙，缓解了身上的燥热。

坎贝尔挨着少年坐下，心中还是疑惑不解。

“阿郑，我们为什么要来这？”

“我看资料，这里有一座地下资料集中地点，也许有人类遗留的东西也说不准。”

这里地处海边，是变异体最容易出没的地方，一般没有基地的战士敢过来，主要还是太危险了。

两人休息了一会，接着继续往上面走。

路上看到死去的人类感染者，坎贝尔会瞄一眼。

这些感染者都是被人类杀死的。

中午，两人终于找到了人类的地下图书馆。

他们没有进去，而是先给基地的朋友发去坐标，等待其他专业的小组过来转移。

等待期间，两人在入口处等待，却看到一个身体扭曲的感染者。

坎贝尔下意识掏出腰间的枪，被阿郑伸手拦下。

“别杀她。”

“她是感染者，阿郑。”

“我知道，可她没有恶意。”

“行吧。”坎贝尔放下枪。

被感染的人类女孩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趴在地上，她并非天生就是如此，只是生来就与常人不同，遭受的病痛和折磨也多一些。

感染者感觉到了什么，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坎贝尔怕她伤害到阿郑，手中始终紧握着枪，没有放松警惕。

过了十几分钟，感染者女孩弓着背往回走。

她闻到了……

上辈子熟悉的香气……

这一次，阿丑不会再伤害他，也不会接近他。

是自己给他带来了不幸，他们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应该存在交集。

“她走了？”

坎贝尔惊讶的看着远去的背影，刚才怪物女孩靠近的样子，着实吓到了他。

阿郑望着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莫非那孩子，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阿郑只是猜测，并没有肯定的答案。

数据重启，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按理来说所有的NPC都会重启，但也说不准有些例外，会在重启的过程中保留上辈子的记忆。

“阿郑，他们来了。”坎贝尔望着远方，十几个身着隔离服的队伍，正急速地向这边靠近。

他们都是联邦军事管理基地的优秀小队队员。

这一次发现了大量图书资料，对联邦军事管理基地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财富。

一伙人忙活了几个小时，在天黑之前搬离了第一批资料。

坎贝尔和阿郑回到基地已是天黑。

新搬来的资料放在仓库，由士兵把守着。

不过很快，随着越来越多的资料被翻译出来，联邦军事管理基地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改革。

人鱼和超能战士发生了冲突。

在以往的观念里，人鱼没有超能战士高贵，甚至无法享受平等的待遇。

可是当人鱼发现，他们曾经也是人类之后，彻底觉醒了。

在第三次冲突爆发之后，坎贝尔也意识到了什么。

宿舍里，坎贝尔问阿郑。

“我们离开基地吧。”

“那你想去哪？”

除了海边，往北走，人类生活的轨迹会多一些。

只是脱离了基地，他们的生活面对的是风餐露宿。

夜里，坎贝尔收拾好东西，望着波澜不惊的阿郑，更多的是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

“阿郑，我收拾好了。”

“嗯，明天早上走吧。”

“好。”

于是，天刚蒙蒙亮，坎贝尔和阿郑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基地。

自从基地发生了冲突以后，越来越多的人鱼不再相信基地的教化，他们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了更加肯定的事。

离开联邦军事管理基地，阿郑和坎贝尔乘坐地下火车向北走，第二天抵达了北方基地管理区。

这里是食物量产的地方，生活在安全区的话，人类不用担心变异体，这里也没有变异体。

北方基地的强大，是联邦军事基地无法匹敌的。

坎贝尔从来没这么激动过，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阿郑，我们去租个房子吧，我可以接任务，挣佣金，可以养活你的。”

“我和你一起。”

“好。”

两人在北方基地租了一栋房，是一栋矮平房，虽然面积不大，但后院有块菜地，可以种一些水果蔬菜之类的。

坎贝尔第二天就去接了任务，阿郑负责把家里收拾干净。

其实这个世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只是靠近海的地方会危险一些。

那些被污染的变异体，只有在海边才能存活，到了往北的大陆，存活的几率较少。

这就是为什么人类恐惧大海的原因。

“我回来了。”

坎贝尔带着一天的疲惫，兴奋的回到家中。

看着少年在厨房里做饭，坎贝尔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阿郑，一个人在家打理，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洗手吃饭吧。”

坎贝尔洗了手回卧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坎贝尔感觉眼前的生活像做梦一样。

吃饭间，坎贝尔想起了自己以前做的一个可怕的梦。

“阿郑，我以前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不在了，就我一个人活着。”

坎贝尔笑了笑，“幸好那只是一个梦。”

如果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坎贝尔无法想象自己能不能活着。

阿郑夹起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里，语气温柔。

“那只是梦而已，别难过。”

“嗯。”

…………

这一世，坎贝尔活得很开心。

他的一生都有爱人陪伴。

人鱼的寿命是漫长的，阿郑去世以后，坎贝尔见证着人类的变化，看着变异体被人类一点点消灭，一个逐渐繁荣的世界在慢慢露出雏形。

那时他在想，阿郑要是能看见就好了。

坎贝尔死前，回到了他和爱人曾经居住的小屋，在那里永久的长眠，再也没有看到第二年冬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