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宣:飞珑与君生
作者:qiannian | 分类: | 字数:8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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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至于小薰的爱人被活活吓死一事,葶君的内心有了答案!
古飞和国仁来到于毅超原来的家中,他们家位于郊区极为偏远的地段,而且是城中村,因为这里没有门牌,而且住在这里的人由于流动性比较强,很多都并不认识于毅超是谁,古飞和国仁找了很久,才寻到一位一直住在这里的老者问到于毅超家庭的具体位置。
或者换句话说,那并不是于毅超的家,古飞和国仁找到那个残破凌乱的房子里的时候,两个人站在门口谁都不想进去,因为房子里面臭气熏天,他们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一个懒洋洋恶狠狠的声音大声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一个拄着拐杖,瘦瘦巴巴的老人蹒跚走了出来,望见古飞和国仁,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
国仁率先开口:“您好,请问是于毅超的父亲吗?我们是来了解……”
“于毅超?这废物还没死啊?我不知道,我和他没关系。”老人很不耐烦打断国仁的话,古飞和国仁交换一个眼神,古飞问道:“据我们所知,他是您的儿子吧。”
“他不是我儿子,他早不把我当爹,我没这个儿子,你们到底是谁?走不走啊你们。”
古飞亮了一下警员证:“我们是重案组刑警。”
“刑警?”老人得知他们的身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们找我干什么?”
“我们只是想来了解一下于毅超的情况。”
“我这没他什么情况,他十来岁就从我这跑了,我这能有什么情况,你们赶紧走吧,他咋样都同我无关,别来烦我。”
说罢,就双手乱舞想要把两人推出去,事实上不等老人推,古飞和国仁就自发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这个老人的身上同这房子里一样,散发着难闻的臭气,那双手也是污秽不堪,古飞和国仁实在是不想被这样一双手碰到。
古飞和国仁碰了个钉子,只好往回走,国仁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这下好,开了半天的车,什么信息都没捞到,这个于毅超和他父亲是有多大仇啊他父亲这么不待见他?”
这话却被刚才询问的老者听到了,老者叹了口气:“这事儿啊,还真不能怪人家于毅超,那孩子也是个苦命孩子啊!”
闻言,两人驻足,似乎从于毅超父亲那里得不到的消息,可以从老者这里得到——
据老者所言,于毅超本不住在京市,是自幼随母亲改嫁过来的,母亲留在京市打工供她念书,由于想要有一个京市的户口,而且于毅超母亲留在京市的本意是想给于毅超一个更好的教育环境,于是经人介绍认识了于毅超的继父,他的继父虽说腿脚有些不便,但好歹有京市郊区的一间破落房子可以安定下来,于是于毅超的母亲和他的继父很快组建了一个家庭!
本以为腿脚不好的人会心地善良些,可惜遇人不淑,于毅超的继父一开始由于新婚的新鲜劲儿对于毅超母子好了一阵子,后来新鲜劲过了,他龌龊的本性便暴漏出来,对于毅超母子是百般刁难,要嘛就是嫌弃于毅超的母亲赚钱少了,要嘛就是责骂于毅超是个瞎读书的赔钱货,母子二人为了在京市站住脚跟,都忍了下来,于毅超的母亲更加勤快,将里外操持得井井有条,想着这样就让于毅超的继父无话可说,对自己儿子也会顺带好一些。
可惜天不遂人愿,继父对他仍旧十分差劲,他看在母亲的份上,平日里继父对他的打骂他都隐忍了下来不让母亲担心,可是母子二人越是活得小心翼翼,却越是灾难横生——
于毅超的母亲在一次加晚班回家的时候遇上抢劫,随身的包被抢了去,由于下意识地与歹徒争夺提包,歹徒恼羞成怒,将于毅超的母亲捅了一刀扔在路边,等被人发现救起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不行了,临走前她紧紧抓住于毅超的手,喘着大气说不上一句话,但是母子连心,于毅超太明白母亲想要对他说什么,母亲是放心不下他死不瞑目,那一年于毅超只有十岁!
从此十岁的于毅超只能跟着继父生活,他的继父变本加厉地虐待他,打骂自不必说,更有甚者继父竟然逼迫他独自在深夜站在乱坟岗之中对他实施精神上的摧残,还指着他鼻子骂:“你妈就是孤魂野鬼,你好好在这找找她!”
年幼的于毅超面对这样非人的折磨,不知所措,他还不具备反抗能力,只能默默忍受,就像当初的母亲一样,但是继父变态的思维他如何能猜测得到,有一次继父喝醉之后,竟然操起案板上的生肉往他嘴巴里塞,一直逼迫他吃下去,不服就打,那一次于毅超死活没有办法把整整一块生肉吃下去,惊天动地的哭声引来了左右邻居,后来是在左右邻居的劝说之下他才免于这场灾难。
在这个恶魔一样的家里生活了两年之后,他实在受不了了,逃出那个家庭找到自己的班主任寻求帮助,老师详细了解了他的难处之后,以介绍人的身份将他带到孤儿院,并向学校申请减免于毅超的所有学杂费,在老师的帮助下,于毅超就一直安全地在孤儿院生活直到长大,但是同样的,于毅超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成为了于毅超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记忆!
第六十五章
接下来发生的事,都验证了警署临床心理专家组的分析,也找出了于毅超为何会被活活吓死的死因——
于毅超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之后,与自己上司的千金一见钟情,自己的爱人有着难得的极多富家千金所不具备的柔顺的脾性,自己的岳父岳母虽说对自己略有些不满觉得他好似攀了告知,但是女儿的幸福他们仍旧是摆在首位,也没有过多刁难于他。
本以为他的苦难从此到头,可谁知,就在新婚的隔天早上,于毅超醒来之后发现已经“死去”的小薰,一时间痛苦如同翻天蹈海的巨浪将他吞噬,记忆中恐怖的夜晚潮湿阴森满满地瞬间侵袭他的脑髓,如同万蚁钻心一般啃噬他的脑骨以及五脏六腑,瞬间扭曲的心态无法承受记忆与失去爱人的痛苦和遭受巨大惊吓的极致,就导致了他心脏再也无法负荷这些年来钩心夺魄的噩梦,他就这样被活生生地吓死,死得冤枉,也死得可惜!
而小薰,在渐渐醒转来之后看见于毅超的状态,也出现了和他一样的心态,但是小薰却以为自己仍然是在梦中,于是将现实与梦境混淆,逼迫自己去活在梦境之中,活在精神以外的那个世界!
“你们的意思是,之前小薰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失忆,她只是在潜意识里催眠自己,让自己活在‘梦境’里。”江凯山发问。
人体内诸多奥秘,一部分是医学能够解释,而另外一部分,则需要依赖心理学的解释了,师兄和葶君相视一眼,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在这个案件中没有凶手没有作案时间没有作案动机,却让所有人的心理无比的沉重,小时候残缺的成长,竟然会导致长大以后的心理畸形,对孩子的教育和保护,是何等任重而道远。
葶君也不由得在担心,小薰以后的路要怎么自己去面对怎么自己走下去的同时,也在思忖着,怎么样才能让更多的孩子受到保护,尤其是生活在那些家庭不健全的环境中的孩子,他们自闭,将自己封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如果没有一个安全的成长环境,又怎么能去保护这些孩子不去将自己寄托在精神以外的世界!
小薰的父母得知最终的结果,内心百感交集,饶是他们也根本无法想到,小薰和于毅超的人生轨迹竟然都遭遇到如此重大的挫折,这种挫折竟然是致命的,他们后悔当初没有将小薰保护好,可是再多的后悔也挽救不了小薰的婚姻和于毅超的生命!
于毅超的祭奠上,江凯山所带领的重案组皆然到场,望着黑色相框里硕大的黑白照片,不由得让人感叹,这本是一个多么潇洒帅气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他本该有着涅盘重生的辉煌人生,夫妻恩爱事业腾达,可是他却命丧于幼年的摧残阴霾之中,英年早逝!
葶君的视线投向坐在一旁,面容冷静的小薰,缓步上前,坐在了她的身边,轻声唤她,小薰抬起头来,灰涩的双眼稍稍有了些许的神采:“宣医生。”
葶君一语不发,握住了她的手,再多的语言安慰都是苍白无力,再多的劝慰于丧失挚爱的小薰来说都显得贫瘠薄凉,她只说了一句话:“你的丈夫会希望你,争取幸福地活下去。”
小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将葶君的手放在了她的腹部:“宣医生,你知道吗,我有了他的孩子!”
这是一种惊喜,也带着稍许的惊吓,葶君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恭喜,还是该默然。
“在我记起毅超之后,我就觉得身体好像不太舒服,于是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医生告诉我,我不是旧疾复发,而是有了孩子!”她的神情因为腹中孕育着一个让她期许的新生命而生动起来:“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是我会养好自己的身体,把毅超的孩子生下来,让我和毅超的孩子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健康长大!”
未来如何,谁知道呢?有了这个孩子,成为小薰舍不去的责任与牵挂,这是一件好事,这样,就不会有人担心,小薰会了无遗憾,随自己命运多舛的亡夫天上人间,比翼相依,有了这个孩子,即便未来对她而言太渺茫,她也不愿去想,想得只是,她孱弱的肩膀上,有挥之不去的责任与牵挂!
这是于毅超最后送给小薰的礼物吧!
葶君转过头,悄悄抹了一把眼泪,又回头对着小薰温柔浅笑:“如果有什么心理上的难题,随时可以来找我,你若不嫌弃的话,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好吗?”
“好啊,好。”小薰握紧葶君的手:“宣医生,我这个人太内向,没有什么朋友,你能把我当朋友,我很高兴!”
她竟是懂事得这般令人心疼!让葶君想起了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但唯一肯定的是一定和家人在一起的美丽女孩曹静!
从于毅超的祭奠回来,国仁重重出了一口气,上抬双臂做了一个伸懒腰的动作:“太压抑了,头儿,我提议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
重案组的刑警每次面对的案件都直击人性,接触得多了也着实不好受,江凯山点头同意:“正好这件案子忙完大家也休息一下,今天我请客,一起去酒吧。”
国仁贺逸等人欢呼一声,随即贺逸走在古飞身边捞起古飞:“今晚上有酒喝了,爽不爽?”
古飞耸耸肩,没有回话,但是肢体动作已经表现了他的认同。
小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着古飞戏谑地笑:“飞哥,把你女朋友也一起叫出来!”
国仁立马接话:“对对对,古飞,你这次一定要领出来,否则我们聚会每次都是我们老几位,太没新意了!”
古飞自然清楚他们这些人脑子里一个个打得什么算盘,倒也爽快:“好,我去问问。”
拔腿就出了大门,目标位置正是对面楼的临床心理专家组办公室!
葶君端着一杯现磨的咖啡,站在落地窗的位置静静想着心事,想着云姨与曹静无奈的放弃,想着小薰柔弱却倔强的坚持,又想着……自己和古飞的未来!
她的心底总有不安感,是因为一直生死不明的千千,故而产生的对古飞和对这段感情的危机感吗?
纵然知晓古飞的秉性,若然投入一段感情必然是真心相待,她没有质疑古飞对待自己的诚意,可那又如何,他们根基尚浅,比不得他和千千几年的感情。
这是所有女人的通病,一直会纠结于新欢旧爱之中胡思乱想难以自拔,葶君也不例外。
门被轻叩三声,葶君以为是师兄,没有回头:“师兄,请进。”
一双脚步踏进房内,靠近葶君,她轻啜了一口咖啡,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师兄,为什么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人性、心理,却依旧把握不了自己的感情呢?”
后方沉默。
“如果真的面临分开或失去,置身其中的人,会发现根本无能为力,该怎么做,能做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
仍旧是沉默,葶君这才觉出不对,这不像是师兄的风格,放在往常,她说出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师兄肯定又要开始长篇大论,搬出心理上的各种条条框框!
她缓缓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厚的胸膛,视线再往上游移,是古飞那张帅气英俊的脸。
此刻他的神色复杂,似是听懂了她的话,他轻捏住葶君的下巴:“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葶君神情微微一凝,她想起师傅说过的一句玩笑话,做心理专家这一行,若非潜心学术研究,要嘛便是为了钱财,否则普通人做这职业一段时间必然要转行,否则自己的心理压力都会大到无法想象,也许自己就遭遇到师傅所言的瓶颈期,又或者因为小薰的事情,她进入共情感同身受,脑子里多多少少浮出一些悲观臆想,比如——
古飞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这一天会是什么时候到来呢?
感觉好像一颗定时炸弹埋伏在两人的周围,一旦爆炸,就意味着她和古飞的感情会被炸得分崩离析,她也会失去古飞!
内心万马奔腾,嘴上也不过是淡淡一句:“没有,我在想小薰的事情,她怀孕了,这对她而言不知道是幸或是不幸。”
“想小薰的事情?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说你自己的事情?”
“我不需要给你解释那么多。”她忽然就有点烦,烦那个好比毒蛇一般缠绕在心底的千千的影子,也烦自己胡思乱想庸人自扰。
她想绕过古飞,却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抱入怀里,用力之大,杯中剩余的咖啡洒了一地,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葶君忽然鼻子发酸,眼眶就突兀地红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长久地依偎着,一动不动。
直至,门被再度叩响,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古飞放开她,但依旧牵着她的手,而因为眼睛有些难受,葶君便没有转身,背对着来人,看着古飞的胸口。
进来的是难得一身休闲装的师兄,人未进声先到:“葶君啊,刚刚江SIR打电话给我,邀请我们去酒吧一起喝一杯,你看……”
猛然顿住,看到屋内的他俩,微微一怔,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停,又会心一笑:“古SIR,看来你比我还先到啊。”
葶君把手抽回来,转身看着他,神色不变地笑了笑:“师兄,你今天不要陪老婆孩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