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五年前，大野全面接手赛博大陆事务时，就开始发生这种情况。

大野自己判断是因为处理的事务过多，计算频次过高而导致主机过热。

那阶段，无尽之海的海水整体提高了近十度，许多病毒被热气蒸腾进入了大气循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佐罗几乎丢了半条命。

在那时，大野便把自己的主机移入南纬40°以南的冰川中。

那里的冰量足够多、温度足够低，非常及时地给大野降了温，并维持了四年多。

直到最近，温度过高的情况再次出现。

刚开始是每隔几天会出现提醒的警报，后来时间间隔变为每天、每几个小时，到这几天，已经变成每隔几分钟。

大野的机器人在主机附近努力抢救，但用尽办法依然得不到改善。

金淼淼在佐罗和赵梦泽的陪同下去了好几次冰川地带查看情况，也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这天，震耳欲聋的警报再次响起，金淼淼急切道：“大野，要不然把你的主机移到太阳系的其他星球上吧，比如海王星什么的，它们离恒星远、温度低。”

大野：“我测算过这个方案，但是这些星球要么是没有大气层、容易受到各种撞击，要么是有大气层但温差极大，可以极其寒冷但也可以极其高温。如果离开地球太远，还有一个信号传输的问题，毕竟我不能一直用时空通道来传输信号。”

一筹莫展之际，大野提出了它自己的解决方案：释放地球上的所有冰川。

金淼淼当场拒绝，她崩溃道：“之前无尽之海的海水蒸腾就差点毁了我们的所有努力，现在怎么能去释放冰川呢？那么庞大的海水汹涌而来，没有人能阻止其中的病毒肆虐。”

大野：“我计算过，如果把所有赛博大陆上的居民转移到浮空城里居住，再用电磁护罩把所有居民都保护其中，那么病毒是不会伤害到人类的。”

金淼淼：“可如此一来，人类就得永远困在浮空城里了，失去自由，多么可怕！而且，整个陆地就真的被病毒渗透殆尽，这对这个星球来说是彻底的灾难！”

大野：“那要看你如何定义灾难了。在我看来，只要人类种族得以延续，星球上的物种得以存活，那么这颗星球就没有面对彻底的灾难。相反的，把冰川释放出来，让病毒融入环境中，促进星球上的生物进行物种的迭代和升级，反倒是种族的幸事。只是人类并没有这样的魄力用自身去做这样的实验，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待在浮空城里。”

金淼淼：“你知道的，那些病毒有多凶险，它们可不是灭活的疫苗，可以用排练的形式来锻炼人体的免疫系统。它们是赛博大陆上的特能人都束手无策的病毒，它们是连你这样最高级的大脑都无法解决的祸患，一旦放出来，他们是不会与其他物种共存的，只会把星球上的所有活物都感染一遍，把赛博大陆变成毫无生气的死地。”

大野：“我说了，我会用电磁护罩把所有人类都保护在浮空城里，只要人类待在里面，那就不会受到危险。”

“如果有人为了追求‘自由’而选择离开浮空城，那我也绝不阻拦，只是在我看来，这个追求是毫无意义的，它只是人类自由意志里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在浮空城里一样可以自由自在。”

“如果一个人想要自由自在地在太空翱翔，我能阻拦吗？当然不能，这是他的自由。可问题是，离开太空舱，他能存活吗？答案显而易见，他最终依然得回到大气层的保护下。”

金淼淼被它这神逻辑说得噎住了，竟一时无言以对。

宋往前一步，把金淼淼往自己身后拉，对大野道：“你这样做缩小了人类生活的边界，本质上就是在伤害人类种族的延续性。你应该记得，萧启老人家在离开前对你说过的，他希望你好好地帮助人类，让这个种族可以良性地延续下去。如果释放冰川，那你就违背了这个规则。”

大野侧过头看向宋：“所以呢？我并没有在系统里找到这个规则，既然他并没有把这个规则放入，那这个规则就不能束缚我。”

金淼淼心中大惊：“怎么会？”

以她对萧启的了解，他不可能忽略掉这个动作。没有这个规则限制的AI，确实有可能为了一些目的而掏空整颗星球，这个事实，就连不懂计算机技术的文艺工作者都能想象得到，当初还在宋老家主独裁统治下的宋氏财团正是用这个思路成功引起人类对AI的广泛恐慌。

金淼淼对大野道：“要么当时的萧启不对劲，要么你不对劲。”

大野的头转向金淼淼，随着它转动的，还有房间内的所有摄像头和枪口。

一股危险气息突然在房间中蔓延。

金淼淼还欲与大野理论，宋拉住她，沉声道：“淼淼，大野说得有理，病毒也是这个星球的一部分，物种延续的设定里也应该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你今天太累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他转向大野道：“你再具体规划下释放冰川所需要做的工作，到时候我们听你安排。”

言罢，拉着金淼淼走出房间。

大野、所有摄像头和所有枪口跟随者二人的脚步一点点移动，直到他们走出房门。

进了房间，金淼淼才挣扎开宋的手，质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怎么就答应了？怎么能答应呢？”

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眼睛深深看着金淼淼。

她会议，催动意识，进入宋的内存空间。

里面是一串又一串显示为0的代码。

如果放在从前，金淼淼对这堆代码完全懵逼。可自从大野开放了赛博大陆的所有学科后，金淼淼自学了计算机和代码，现在已经能读懂这些字符串的含义。

她一边读，一边理解道：“你的意思是说，大野有问题？”

宋：“没错，它的程序异常发热，而且居然说找不到萧启当年设定的规则，这就很不合理。当时萧启所说的话，就是输入规则的过程，这件事我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