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者年轻时制作的这件配对法器，背后的逻辑机制成迷。

它好像并不是一件很完美的造物，先是被一端的人造宝石骗了，继而又指向了另一端的鲤鸟尸骨。

但是所有的法器皆有源头，符文是对超凡能力的复刻而不是创造。

弑神者既然能制造出这样的法器，那就意味着他本身的能力就是这样子的。

这个有些不知所谓的能力，指引着他的后人挖掘出了鲤鸟的骸骨。

鲤鸟的体型并不大，每一只大约只有手掌那般大小，体内的骨骼更是细小，所以诗寇蒂刚刚挖到它们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一铲子下去把那些细碎的骨骼刨了个粉碎。

直到连刨了几铲子后，诗寇蒂才注意到那些灰褐色的泥土里夹杂着黄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鱼骨，数量极多。

她蹲下身去，在泥土坑里翻找，最后捧起了一把满是细碎骨骼的泥土。

埋没在土中的骨骼太多了。

土层里埋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碎骨，诗寇蒂差点被纵横较错的细长鱼骨划伤了手指。

言律歌散开自己纠结在一起的触手团，走到诗寇蒂挖出的坑前。

他好像什么也没做，但是那些小骨头却在死亡之力的操纵下自动漂浮起来，飞快地交错翻飞，不一会儿散落的骨骸就自动拼合而成了一具完整的鲤鸟骨骼标本。

鲤鸟的骨骼结构似鱼似鸟，身体细长轻盈，在鱼类胸鳍和腹鳍的位置生生有数根骨刺，张开后形成一大一小两对翅翼。

它们没有四肢，或者说，它们的四肢全都衍化成了四翼的形态。

这就意味着它们在地面上的移动能力很弱，甚至难以移动，大部分时间都在飞行，或者吸附在树枝上休息，或者钻入水中像祖先一样洄游。

“这是……”

“鲤鸟。”

“我知道，但是我脚下的这些骨头全都是吗？”

“都是。”言律歌说，“这个地方，像是一片鲤鸟的坟墓。”

一片……

诗寇蒂怔了怔。

她又试着向脚边别的地方挖了几铲子，结果挖出来的也是一大捧混杂着鲤鸟骨骼的泥土。

再往下挖，挖到接近一米的深度，也是一样。

“太多了……”她喃喃自语。

“是的，太多的。”言律歌说道，“多到我有些在意了。”

而且诗寇蒂来的这个地方……

本来他只想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看看诗寇蒂会怎么做。

但是现在……他好像得插手一下了。

言律歌背后的触手幻肢一瞬间紧贴地面全部张开，就像一根根绷紧的弦，指向前后左右八个方向。

猩红的触手以他为中心挥动横扫，如同风扇的扇叶一般顺时针旋转，掀起无形的风暴。

他如今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力量传递”这个在初期只能勉强打出“隔空一掌”效果的超凡能力，如今被他依托“幻肢”用出来时，直接变成了狂暴的惊涛。

在他半径二十米的树木被连根拔起，被厚厚落叶覆盖的土层被掀起吹开，无数被惊扰的虫豸鼠蚁仓惶奔逃。

一个以他为核心的龙卷风，裹挟着黄土和落叶，平地而起。

得益于言律歌精妙的力量控制，诗寇蒂虽然也站在被力量覆盖的范围内，但是无形无质的风却自动在她身前绕开又在她身后汇聚，连她的衣角都未能吹动分毫。

皇长女睁大了眼

旋即她便看到，在这迷了眼的沙尘风暴中，尘土与杂质被吹散推开，但是埋没在淤泥之中的细碎骨骼却缓缓地展露出来，并且快速地重组成了一具具或完整或残缺鲤鸟骷髅。

那些只有巴掌大小的鲤鸟骷髅，像是被另一种奇异的力量操纵着，稳稳地悬停在狂风中，完全不受风暴的影响。

就是那些会自动绕开她的沙尘一样。

诗寇蒂不由自主地多看了言律歌一眼。

在此之前，她对言律歌力量的理解只有“强大”和“凶悍”，但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对方对力量的掌控能力有多么精妙。

即便是她也能看得出来，造成此番声势的并非某一种超凡能力，而是多重能力的组合与衔接。

随着地表的土层被掀开，那些深埋在地下的鲤鸟骨骼一具接着一具地腾空，虚虚地张着骨翼悬停在半空中。

十只，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

它们的残骸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半空中，就像是一堆整齐列队的士兵，如同乌云压境般的竟是将天光也遮蔽了。

那铺天盖地的数量让诗寇蒂有些毛骨悚然。

“这么多的吗？”诗寇蒂看了看手中泥石板，“我本来以为，它会带我找到一只喜欢红宝石的鲤鸟，没想到会是一座鲤鸟的坟墓……”

她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

言律歌的突然插手令皇长女意识到，在这万千鲤鸟的尸骨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在诗寇蒂的注视中，言律歌向天空伸出手。

一具略显怪异的三翼鲤鸟亡灵从整齐的队列中飞出，飞至他的眼前，落在他的手掌上。

诗寇蒂盯着它们看了会儿，才明白自己觉得它“怪异”的来源。

与言律歌最先复原出来的那只“标准鲤鸟骨架”相比，这只鲤鸟的骷髅不但比寻常鲤鸟要大上一圈，而且姿态怪异，身上长满了一粒粒的瘤状赘生骨骼，从头上到翅膀上再到尾骨上都有。

就好像它生前浑身长满了骨瘤，而这些异常的骨瘤挤开肌肉和皮肤突出来，让它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怪物。

诗寇蒂茫然了一瞬，本以为是这只鲤鸟得过什么奇怪的病症，但又突然回过神来，目光扫过那些悬停在半空中的鲤鸟亡灵群。

她发现，大部分鲤鸟身上竟都有类似的骨瘤赘生物，只是有的深有的浅，而言律歌掌心的这一只特别明显而已。

“这是……”诗寇蒂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污染的痕迹？”

“是的。”言律歌说，“根据骨骼上的痕迹判断出来，这些鲤鸟死于四千年前，和你的祖先殒于同一个年代。

“顺便，这里离你祖先最后战斗过的地方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