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失控（一）【求首订】

“秋情画意走了吗？”

这是林小夏擦干眼泪后说的第一句话。

王泽、何仇和齐茗赶到三号审讯室时，林小夏已经平静了下来。

她要了一根细烟，坐在审讯椅上一口一口慢慢啜着；偶尔被烟呛的咳嗦几声，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清醒。

渐渐的，她头顶已经氤氲了一层烟雾，那张浮肿的脸上没了太多情绪。

齐茗皱眉道：“老板，她之前是装的吗？前后的情绪转变……未免太大了。”

王泽摇头：“她这种状态，有点类似于思想烙印。”

“思想烙印？”

何仇嗓门大了点，不过好在三人只是在监控室，“那些非法组织控制人的手段？”

“林小姐，”王泽道，“我可以出席发布会，也可以去陈述案情，不添加任何对卫兴集团厌恶的情绪，但我需要你们答应一个条件。

审讯室内，林小夏将香烟掐灭，又要了一杯温水，浸润了下咽喉。

“为什么？”王泽的嗓音依旧平缓。

何仇忍不住嘀咕：“你们卫兴集团到底做了什么恶，能把人逼到这种地步？”

“恢复那几个帖子，发布关于‘空谷飞沙’的线索悬赏。

林小夏抬头看向何仇，并没有说话，面色很平静。

“把王侦探喊过来吧，”林小夏平静地注视着女警员，“他在场，我能说的更多一些。”

王泽几人停下脚步，看向了靠墙抱臂站在那的林薇霖。

“老王！”

“毕竟这个案件有些不同寻常，受害人和凶手是一个人，想要达成的也是对公众的负面影响。

审讯室门打开，王泽与何仇先后入内。

王泽离开的时候，齐茗还在隔着玻璃看林小夏。

“王先生，我可以现在就去向董事会请示。

温润如玉、独刀求醉、秋情画意、空谷飞沙？

王泽看向何仇，后者已经心领神会。

林薇霖打起精神，用笑容遮掩着脸上的疲倦，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发布会需要准备，”林薇霖道，“大概上午九点才能举行，经过半晚的冷却，舆情高峰应该能过去。”

“我先说我知道的……王侦探之前说的不错，我负责处理凶器，我老公的死没有凶手, 他自己对自己下的手。”

林小夏闭上双眼，手掌擦了擦眼泪，低声说：

“但他很痛苦，每天他都要依靠抗抑郁的插件，在游戏中偷偷给自己做精神治疗……这些你们查不到的，在决定行动前半年, 那个幽灵已经帮他把这些都清除掉了。”

林薇霖对此只能干笑。

“嗯, 你在这就好, 他们就是想让你在。”

“如果在明早之前，张立案也能有所突破，那我们可以……”

林小夏面色平静地点点头，低声问：“可以多给我几支烟吗？你们可以随意给我定罪，我……不是很在意这些了。”

她又笑着加了句：“王先生，您之前的推断没有半点错误。”

“你们毁了创世泰坦的数据到底想要掩盖什么，我根本没兴趣！

何仇闷声道：“这种事找我们局长。”

林小夏端起水杯又抿了一下。

“他们说，母星上还有很多人做了恶, 他们要对这些人进行报复。

王泽问：“温全的精神状态有些反常？”

几名警员对视一眼, 监控室中已经有人拿起了通话装置。

王泽道：“嗯，这是反复心理暗示的结果，现在有虚拟环境，想要种下思想烙印并不算难……当然，这个需要心理医生来具体诊断。”

她就坐在审讯椅上，浮肿的脸颊滑落下一行眼泪，却只是将注意力放在指间的明火。

王泽靠在墙边，许久没有再问一句，都是何仇在开口询问，林小夏吐露出了诸多消息。

审讯室的气氛越发沉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求我帮他, 跪下来求我帮他一次。”

“有次我老公跟他在通话时起了争执，喊了他的四字全名, 空谷飞沙。

“何队长，王先生。”

“我会申请，把林小夏的审讯视频，经过隐私处理后公布出去。

“这不是洗脑，这是他们对自己的安慰和告诫。”

“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林小夏喃喃道：

“可能, 现在的结果, 对他而言是最好的慰藉, 他已经解脱了, 但他把我留在这……一个人留在这里……”

最关键的，还是林小夏提到了凶器的来源。

“后来、后来他怕我难受, 给我买了营养仓，让我在营养仓里面尽量不要下线。

“是的, 最近三个月，每次商量让我老公死的计划, 他都会出现在我们家, 只要我戴上增强眼镜都能看到他。”

砰的一声, 何仇的巴掌用力拍在桌子上。

显然她并没有被吓到。

“林小夏，”有女警员皱眉道，“你可以说了吧。”

“他有次喝醉了, 说他自己已经是个怪物。

“因为那几个征集线索的帖子，我们收获了郑文正是独刀求醉的线索，这直接破坏了那个幽灵的计划……我现在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你们为了不让公众注意到《创世泰坦》的问题，竟然真的拿人命当儿戏。”

“我被那个幽灵告知, 警方找到破绽开始怀疑我后，我就必须保持沉默, 不然我老公的牺牲就没有任何意义……要一直到……唉，一直到我听闻秋情画意死亡的消息，就把除了凶器是什么之外的事说给你们，这样警方就不会为难我。

“我并不想对此有所隐瞒，集团给我的要求，或者说给整个公关团队的要求，就是不能提《创世泰坦》，甚至我们可以直接公布凶手利用了违禁的拟脑技术。

审讯室旁的走廊中。

“空谷飞沙应该也是他们计划的一环，可能会是第三个死者。

……

林小夏低声道：

那两名警员赶紧让座，却被何仇示意安心坐着。

她还是不敢跟王泽对视。

何仇在旁赶紧出手，把王泽整个抱住拽开。

何仇道：“抱歉，虽然你已经提供了很多信息，但我们还是要请你留在这继续配合我们工作。”

王泽突然伸手抓住林薇霖的衣领，把她拽的向前踉跄半步。

“凶器还没找到，”王泽道，“张立案的舆论影响正在巅峰，这个时候的发布会可能只会有反效果。”

何仇骂道：“妥妥的洗脑！”

王泽问：“你跟幽灵直接接触过？”

“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案底的普通人，他能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能有什么罪！你来告诉我，他能有什么机会犯罪却逃过了警方追查！

“你来告诉我！说啊！”

她闭上双眼，眼泪从眼角不断滑落。

王泽低声道：“这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案件。”

“这就是一场谋杀！

林薇霖低声喊着，双眼浸润了少许水痕。

“他们说，他们各自会在路上重聚，但踏上路之前，他们要了结自己的罪孽, 才能去面对那些无辜的冤魂。”

“把凶器拿给我老公的这个人，被喊做‘飞沙’。

“王先生……”

“决定实行这个计划后, 我老公终于有了笑容，他已经几年没这么笑过了。

“但这个幽灵在制造舆论态势，他就是想要公布你们掩盖的真相！

“温全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他很有可能被干扰了精神，失去了正常人的判断能力。

“是你们自己毁了数据！”

林小夏眼圈再次泛红, 双眼仿佛失去了焦距。

“他们的具体计划并没有对我透露过，但我知道，他们要用我老公的死，做成一个负面新闻，我只负责协助我老公布置一个密室现场。

林小夏沉默了一阵, 又道：“这是唯一我不能说的，这是幽灵给王侦探的考题。”

“虽然我不能说凶器具体是什么，但我可以说，是谁给了他凶器。”

“而且在发布会上，王先生可能不能提及……”

林小夏突然冷笑了声, 笑容有些诡异, 让外面看到这一幕的齐茗禁不住寒毛直竖。

林小夏抬头看着王泽，看了几秒又低头避开了视线。

林薇霖柔声说着：

林薇霖快声道：

“我在这，”王泽低声应着。

何仇问：“凶器是什么？”

“他们说, 卫兴集团做了恶, 他们要对卫兴集团施以惩戒。

“案情已经清晰了对吗？如果可以，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准备一个发布会，平息现在的舆论。”

“给您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

“不是反常，他很清醒, 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他求了我三个月，我挨不住, 我舍不得他走, 他走了，我在这世上就没依靠了……可他太痛苦了……”

“自从四年前我们搬到明珠港开始, 他一天比一天消沉，每晚都会失眠，噩梦伴着他，他时不时会把自己关在厕所哭。

走廊左右探头看过来的警员们，此刻大气都不敢喘。

他的眼镜后面，仿佛有两团火焰要爆发。

“王先生可以出席发布会吗？现在网络上对王先生的呼声很高。”

“这个人间接害死了我老公。

林薇霖有些狼狈，但她只是低头整理着衣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王泽挣开何仇的手臂，白净的面容上没有多少血色；

他摘下眼镜，扶着墙边，慢慢吐了口气。

“抱歉，我情绪有些失控，明天的发布会我不会参加。

“这个案子并不是单纯的凶杀案，我能发挥的协助作用……有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