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内的氛围像是个修罗场，黎洛洛如坐针毡，无时无刻不想尽快逃离这个鬼地方，奈何季羽像是在高调炫耀般，迟迟不肯离开。

“季羽，我吃饱了，我们走吧！”声线软糯带着一丝央求。

“嗯，好。”他脸上挂着略微挑衅的笑，起身去搀扶黎洛洛。

平时都会扶着她胳膊的，这次却鬼使神差的牵起她的手，还特意帮她把碎发捋到耳后，手故意在她头上多停留了几秒，动作亲昵惹眼。

韩烁不屑搭理他们，他眉稍轻挑，嘴角勾起一抹阴蔑的笑。

或许遗憾，或许不甘，或许本该如此。

因为在他看来，再多的喜欢，也换不来未来，索性就放手吧。

他们走后，韩烁姿态闲散的倚到椅背上，漫不经心的掀起眼皮睨向对面的林墨。

“唐朝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韩总，你多虑了，没人指使我这么做。”她垂着眸不敢与之对视。

“哦？”

“那就是藏了别的心思？”冷厉的声线带着几分严谨。

林墨低语，“不敢有旁的心思，只是为了工作方便些。”

冷眸中闪过一丝戾色。

“那你滚吧，老子又不工作，不需要方便。”

林墨微微凝眉，脸色沉了几分。

她自认为黎洛洛跟她无法相比，一个瞎子都能得到韩烁的青睐，她差在哪呢，凭什么受这种冷言冷语。

江煜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

“哎呦，烁哥，这么漂亮的大美女，想待就待会呗！”

噙着一脸尬笑，“多养眼啊，撵人家干嘛～”

果然不出所料。

下一秒那阴寒彻骨的冰眸就凝向了他。

“养眼？不如你带回去看？”

江煜陪笑，“呵呵…不了…不了…”

虎口里夺食，他可无福享受。

林墨混迹职场多年，再没这点眼力见就白活了。

她淡然开口，“既然韩总不喜欢我陪着，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起身恭敬的弯了下腰，转身离开了。

江煜看着她婀娜的背影，一脸痴相，“讲真的，这个不比洛小姐差哪去。”

他恋恋不舍的把视线转移到韩烁身上。

“烁哥，不如你试试呗～”

“多有韵味啊～绝对够骚！”他淫笑着。

他确实是好心，不想他烁哥可一棵树上吊死，但韩烁似乎并不领他的情。

“谁上厕所忘拉拉链，把你放出来了？”

他怯懦的挠头，“烁哥你就别挖苦我了。”

“我就想着既然洛小姐抛弃你了，不如就换换口味，撞了南墙要及时回头嘛！”

是啊，他被抛弃了，一股无力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他点燃一支烟夹在指尖，思绪仿佛飞散的烟，凝不成个固定形态。

眸光逐渐转冷，“我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可就是想再等等。”

心知肚明不可能在一起，却还是心存期待，他真的爱的好卑微，爱的好心甘情愿。

江煜苦着脸，“哎，你说你！为了她放弃了复仇，曾经都甘愿为她去死，她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不禁咂舌，“这洛小姐良心被狗吃了！我都替你不值。”

小丫头是挺没良心的，在他心头留下一道永不结痂的伤疤，时不时的就来回撕扯。

低沉的语气中，是无尽的悲凉。

“算了，她都要当妈妈了，在揪着不放就没意思了。”

江煜蹙着眉，满是不解。“我就纳闷了！她不一直跟你在一起吗？什么时候跟季羽搞上的呢？”

韩烁深眸黯淡。

面色颓然，“昨天她亲口告诉我，孩子是季羽的。”

“人家随口一句孩子不是你的，你就当真？”

江煜越想越不对劲，“她怀多久了？”

“四周。”

他追问，“那四周前你俩有没有过？”

韩烁回想着…四周前…大概是在唐家强迫她的那次吧…

他眼神淡漠，“有过吧，记不太清了。”

江煜痛快拍手，“那不就得了！”

“这种东西没那么准的，前后还有一周左右的偏差呢！”

“就算她跟季羽也有过，她怎能那么确定就是季羽的？”

他信心满满地仰头，“洛小姐肯定骗你了。”

冷峻的眸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

可转念一想，“她为什么骗我？”

眉尾上挑，迷惑的看着江煜，“老子就这么不配当爹？”

江煜努了努嘴，“那我就不知道她是何居心了。”

这样的消息，让韩烁又悲又喜。

当他踌躇在仇人女儿的身份时，却被她先戴了顶绿帽子。

当他决定彻底放手时，又凭空出来一个他可能当爹的消息。

一边是家仇，一边是欺瞒，一边是爱而不得的人，一边是迷离徜仿的孩子。

老天爷可真会捉弄人，无时无刻不在讽刺嘲笑着他的无能。

——

深夜，灯光诡谲的尚品酒吧，遍布着一群饥渴又需要安慰的灵魂。

韩烁松弛的半躺在一楼大厅的卡座上，清冷俊美的脸上，噙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冷意。

看起来是一股放荡不拘的劲儿，实则却在不经意间散发着盛气凌人的气息。

他今晚已经喝的醉态醺醺，一双深邃的眸一直盯着桌上的手机。

他在犹豫…要不要问清楚这个答案…

权衡不了太多利弊，他还是控住不住本心，打开了黎洛洛的对话框。

「孩子是我的，对吗？」

编辑好的字，被他删除…转而又重新输入。

「不是爱过，是一直都爱。」

手指像被石化，就是按不出发送键…

唇齿间“啧！”了一声，甩手把手机丢到了沙发上。

举起一瓶酒咕咚咕咚的灌了进去。

对于这个孩子…他怕是他的…又怕不是他的…他太胆怯，不敢去面对。

眼前是一片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手机屏幕突然从身侧亮起。

「今天那女人是你的新女友吗？」

看来黎洛洛比他有勇气多了。

「算是吧。」不光嘴硬，连手也这么硬。

嗖的一下就发出去了，真怀疑他打这句话的时候没经过大脑。

其实在韩烁想要一个答案的同时，黎洛洛也在等一个答案，让自己彻底死心的答案…

「那就恭喜你了。」

黎洛洛看不清字，每句话都需要她说出来在转成文字，这无疑是给她本就沉痛的心脏又扎了一刀。

「你跟季羽，也恭喜。」

韩烁没等来她的回复，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这是他第一次被黎洛洛冷落，眉眼流露出层层伤感，心底莫名的翻涌着无尽的悲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