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四方桌子上放着四杯冒着热气的茶，慕容伤雪、19号、血乌鸦和罗剑锋每人坐在一个方位上，各自想各自的事情，谁都没有心情去碰那杯茶，每个人都沉默不语。

慕容伤雪纯粹是没什么心情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用余光瞟着血乌鸦，如果不是罗剑锋请她坐下来，或者她早就回到沥水城了。

至于罗剑锋，天庭号坠落的事件后为了避免临邬有麻烦，他就宣布和血乌鸦划清界限，声明血乌鸦的行动与临邬没有任何关系，要不然，就不单单是迁月者会找过来，当晚打算去抢航天火箭的那些其他城市的幸存者军队也会各种刁难他的。

事后他与迁月者再三保证过不会和血乌鸦有任何联系的，双方的协议才继续生效，现如今被抓了个正着，还把风电场给占了，所以，他也不太想说话。

而19号双眼一直都死死地盯着血乌鸦，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面窝火极了：好不容易找了一块地方准备建立远征军哨站，东西都运过来了才发现地方被占了，自己手慢也怨不得别人，他还能理解的了，可是血乌鸦出现在这里，他很快就联想到了这馊主意是谁出的了！

戴着金属臂铠的手指一直在桌子上不停地画着圆圈，血乌鸦郁闷极了，本想着干掉了松本繁之后才想办法逐一处理这些事情，可没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堆到了一起来，本来巧舌如簧的他只能默默地看着罗剑锋，希望他能够打破僵局。

这样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风电场也不可能让出去，罗剑锋清清嗓子终于率先开口了：“19号，要不这样吧，我让人腾出一块地方给你们建哨站，电力共享，这样呢，我们也相互有个照应，你看怎么样？”，

“不必了，我怕在这里建了哨站，哪天设备就莫名其妙地被当成炮弹拿去砸血傀儡了。”19号没好气地拒绝到，双眼依旧在直勾勾地盯着血乌鸦。

画圈圈的手指停下来了，血乌鸦知道19号说的是自己，嘴巴张了张，本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闭上了。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这——里——是罗剑锋的地盘，我还能拿你怎么样？”19号讽刺道，他倒是很希望血乌鸦能够说话，因为有罗剑锋护着19号确实不能动血乌鸦，但是吵一架或者骂他个狗血淋头还是可以的，只要血乌鸦开口，他就想出一出胸中的怨气。

看着19号充满愤怒的双眼，血乌鸦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时机应该也比较成熟了，趁着这个机会跟他们好好解释解释这件事了，虽然不可能让他们完全放下对自己的仇恨，但至少可以让他们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应该知道，摧毁了天庭号空间站对于我个人或者我的佣兵团队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冷笑一声，19号打断了血乌鸦的话：“是啊，没有任何好处，还浪费子弹，不过，可以获得复仇的快感不是吗？当时我们在南区绑架你们的人，还隐瞒了恒日帝国部队到处活动的情报，你记恨我们，用天庭号空间站去摧毁了黑暗之门既救了临邬还顺带报了仇，不是吗？”

“我还救了你们。”血乌鸦淡淡地说到，眼睛开始和19号怼上了，他本来以为过了这么久，迁月者的人应该有几个能冷静下来，可以好好去想一想这件事情，可没想到他们现在还处在愤怒当中，智商完全就没有恢复。

“那我在这些先谢过你了，可你别忘了，当晚卫星部件倒下来的时候当场就压死了几十人，再加上后来被反步兵地雷炸死的人数和死在你们枪口下的人数，总共有一百多个人，这一百多个人都是死在你们破碎十字手里的！”19号气势汹汹地说到，双手按住桌子，整个人准备站起来了。

“如果时间倒流到那一天，我还是会这么做得，别说是一百人了，数量再翻三倍，我还是照做不误。”血乌鸦眼睛中充斥着凌厉。

19号忽然整个人站了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两个眼睛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一点都不后悔那么做！”血乌鸦同样站了起来，和19号针锋相对起来，撇了撇嘴继续说到：“你真的以为，那天我不出手，你们就能成功登月了？你醒醒吧！你知道那个时候龙泉航天中心有多少幸存者军队吗？”

把右手伸到了19号面前张开成巴掌，五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血乌鸦继续说下去：“来自五个不同的幸存者城市的五个装甲部队群，就算你们有蜂巢部队又怎么样？你们的那些无人机群能行消灭多少？他们分分钟把你们迁月者打到连渣都没有！”

“那还不是因为你！是你把我们的消息散播了出去，才导致那么多军队来围攻我们的不是吗！”19号用力拍了一下桌面，桌子上的四杯茶水都被震得撒了出来。

“我散布的？你们一直都认为是我散布的？”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血乌鸦没好气地问到，他一边摇摇头一边冷笑了几声才继续说下去：“如果你脑子进水了麻烦你去找个地方倒出来再仔细想想，我只是临邬的一个雇佣兵而已，我是怎么得到你们迁月的准确时间的？还有，为什么黑暗之门开得那么准时？谁最希望看到幸存者和迁月者打得你死我活？”

这三个问题如同三记重拳把19号砸懵了，他愣在那里好半天，随后眼珠子才活动起来，不停地左右来回地晃动。

看到19号这副的样子，血乌鸦趁机继续发话：“想得明白吗？想不明白我告诉你，那只是松本繁给你们布的一个死局，背水一战，兄弟同心，孤舟为祸，手足相残！没有天庭号空间站你们还能够一起对抗黑暗之门，但是只要空间站还在，你们就会为了那个逃生的机会互相残杀，一直到死光为止的懂不懂！这只是整个死局的第一步，你想知道第二步吗？”

“松本繁？第二步？”19号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了错愕与滔天怒火。

“龙泉航天发射中心应该还有天庭号坠毁前的最后轨道位置，现在离天庭号坠落才过几个月，麻烦你们回去以后用天文望远镜好好看看那里吧！”血乌鸦手握成了拳头用力敲了几下桌面。

19号完全懵了，没有任何人会去关注轨道上面的事情了，因为所有迁月者都觉得，天庭号空间站坠落了，那条轨道上已经不可能有其他东西存在了，他完全不知道血乌鸦想说什么，急忙问到：“你想让我看什么？”

“你回去看不就知道咯，省的又说我骗你！”血乌鸦没好气地说到，可19号以及他身后青龙小队的成员都在看着自己，一副你不说我们就不罢休的样子，血乌鸦最后缓了两口气才说了四个字：“太空垃圾！”

“太空垃圾？”青龙小队的人开始面面相觑，不懂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血乌鸦就把松本川一郎带队乘坐火箭升空，意图夺取天庭号空间站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19号，再把人工浮岛和松本繁的浩劫计划一股脑儿倒给了他。

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19号在大口喘着气，血乌鸦所说的这一切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以前所想的，信息量太大了，以至于他的脑袋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去思考了，不过，他的大脑里还固执地认为血乌鸦有错，仍然争辩到：“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胸膛大大地起伏了一下，血乌鸦无奈地解释到：“你们那时候为了迁月计划，为了你们那个十年的梦想都快疯了，到自己盟友基地里绑人这样的事你们都干了，你觉得我告诉你们会有什么用？难道你们会停下来？”

对于血乌鸦的最后的这句话，19号没有办法反驳，他知道血乌鸦说的没错，当时所有的迁月者为了迁月计划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都已经疯了，没什么可以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知道了真相的19号只能无力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你应该告诉我们的，你至少应该告诉我的，如过我知道了，那至少，我就不会把她放到载物火箭上了……”

一旁22号的心抽了一下，刺痛传遍了全身，她知道19号口中所说的“她”是李小墨……

绕了半圈过去，血乌鸦用手按住了19号的肩膀，用力地抓了两下：“19，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们迁月者能够向前看，风电场这边，我希望你们迁月者远征军能够过来，因为我现在知道了松本繁的位……”

“够了，够了，让我安静一会儿，我太乱了，我真的太乱了……”19号拨开了血乌鸦的手，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出去了，青龙小队的人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血乌鸦一眼，很快就跟上了19号的后面，向他们远处的装甲车走去。

“算了吧。”罗剑锋伸手拦住了想要追出去的血乌鸦，淡淡地说：“我知道你表面上虽然无所谓，其实也很急着想干掉松本繁，不过等19号把这些话带回去以后，他们还要个把月的时间好好冷静一下，想一想他们以后的路。”

看着远去的背影，血乌鸦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梦想这个东西，有时候也未必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