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瑕将防护服收进了储物空间，泽维尔带着她，轻车熟路地穿梭在人群中。

“泽维尔，大家好像都在躲着我们。确切来说，是在躲着你。”白无瑕发现了异常。

“是吗？白，这不是很好吗？我也不需要这些无用之人的接近。”泽维尔的语气充满了狂傲与自信，他同样有这个资本。

但转头面对白无瑕时，他又放缓了语气，声音悦耳动听得像是海妖的吟唱：“白，不要难过了，你看看，黑市上有你喜欢的吃食或者衣饰吗？我给你买。”

他用上了哄小孩的语气，隔着防护面罩，那双寒潭般的眼眸中，满是纵容的深情。

白无瑕这才留意到，黑市上多了许多售卖红色灯笼的摊位。

这些灯笼都是椭圆形的，有一根短短的支架撑着，拿在手中很方便，里面是仿制成蜡烛形状的彩灯。

“两个月后是地下城的狂欢节，相当于帝国的新年，因为无法来到地面，所以他们以灯笼代替烟花。”泽维尔解释着。

“今年可不一样喽，今年的狂欢节推迟了，但估计也不会推迟太久，先生，要来个灯笼吗？过些天该涨价了。”一个商贩热情地向白无瑕介绍。

这个灯笼是用竹子编出来又在外面罩上了红纸，纯手工制作，还是挺麻烦的，而且在细节上十分还原古东方的灯笼造型，垂下来的流苏、红纸上的褶皱，一样都没有少。

见白无瑕驻足观看，商贩直接拿起了一个灯笼塞到了她的手里，他看人很准：“您不是我们地下城的常住民吧，这个灯笼还是我们的王亲自设计的呢，他说是为了纪念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为什么，要叫做狂欢节？”白无瑕问。

“哦，那一天是地下城新王和旧王交接的日子，旧王要在那一天接受车轮战，谁能打败他，谁就是新的王，那是地下城一年一度最疯狂的一天，所以叫做狂欢节。”

“决斗就在黑市附近的角斗场，我和角斗场老板汉兹有几分交情，能买到前排座位的门票，您要在我这儿先订两张票吗？我们的王已经连续三年都没有换了，谁知道今年会怎样呢？不看一场的话真的会抱憾终生。”

这个商贩口才很好，神神秘秘地对白无瑕说了一堆：“尤其是今年狂欢节居然推迟了，门票一定更不好买。”

“你们的王，叫什么？”白无瑕突然问。

“哎？”商贩挠挠头，“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反正他一走过来，你就会忍不住臣服，畏惧于他强大的气场，我们都这称呼他为王。”

“不过，王真的把地下城治理得很好呢，希望今年的王也不要换。”卖灯笼的商贩说着，见白无瑕没有购买的意向，也就懒得再说话，招呼别人去了。

“老板，挑一个灯笼带走。”泽维尔看白无瑕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灯笼上，直接开口。

红红的灯笼把白无瑕的脸也映出了几分虚假的红润，她像是很喜欢这个灯笼，想了想买了一个，又买了一个，最后干脆买了十个。

她挑了一顶送给泽维尔：“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个。”

泽维尔还来不及高兴，白无瑕又扭头回去了：“给陆安也留一个，这样他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泽维尔说不出话来，又来了，这个女人又来了，经典的一人一个你有我有全都有的套路！

这是在做什么，集邮吗？凑够四个打麻将凑够七个召唤神龙吗？

白无瑕重新回到了陆安的帐篷，那里黑漆漆一片，温暖朦胧的灯笼成为了唯一的光源，白无瑕忍不住攥紧了泽维尔的手。

“你在害怕吗？为什么？”泽维尔立刻打开了帐蓬里的灯，灯光闪烁的瞬间，她看到了白无瑕满脸的冷汗。

“小时候被绑架过，这是我留下的后遗症，没关系的。”

随着灯光亮起，白无瑕也放松了许多，甚至还有心情和泽维尔说上一句：“还好你的伴生兽不是蛇，不然我可是真的要吓死了。”

“你害怕的是蛇吗？”泽维尔语气古怪。

“对呀，我永远也忘不了绑架时被蛇尾缠绕的感觉。”白无瑕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纠缠，她上前为陆安理了理被子，没有注意到身后泽维尔复杂的眼神。

回公爵府的路上，泽维尔突然笑了一下，这笑声带着几分疯癫，坐在前排开车的张明差点吓得不会踩刹车了。

怎么办，公爵大人又要犯病了，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泽维尔用极慢的语气问白无瑕：“所以说，这么多年来，你认为和你一起绑架的，是蛇吗？”

不然呢？虽然当时在黑暗中看不到，但鳞片的触感是不会骗人的。

泽维尔剧烈地喘息着，他似乎极为愤怒，努力压制着自己想要破坏一切的情绪，他的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指甲在上面划出了深深的血痕。

过了好久，他终于又问：“当时的事情，你记得多久？”

“我那时太小了，只记得是去参加了一个皇室宴会，本来是要绑架一位地位极高的贵族。”

那天，本来应该是白无良去，但是他为了能让妹妹吃到好吃的，便把机会让给了她，可这便成了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个选择。

“其实，我心中大概有人选了。”白无瑕迟疑着，第一次将自己的猜测向其他人吐露。

“伊那坦明家族的图腾是蛇，只有觉醒出蛇族伴生兽的人才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六皇子的伴生兽虽然看不见，而且他一直不肯正面回答，但我觉得，他的伴生兽一定是蛇。”

有无数次，她都觉得那双冰冷的蛇瞳在注视着她。

“所以，你觉得，诺亚才是那个和你一起在黑暗中生活了几天几夜，相依为命的人？”泽维尔由笑声低沉、逐渐变得张扬放荡，最后变得尖锐刺耳，带上了攻击性。

“我还听说，他向皇后介绍了你的存在，说是毕业后，想要娶你？”

泽维尔笑出了眼泪，甚至不再掩饰他早就知道了白无瑕的真实身份，他用带血的手指摸上了白无瑕的脸，在上面胡乱涂抹着。

“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