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去往蒋翎住宅的途中, 蒋战北和蒋瑁之间的联络依旧不断。

在途中不处理公务，下飞船可就没时间了。

前线又发来几条信息，第一时间传给了蒋战北, 是数小块星域扫描图。

这次传来的信息相对上次而言更加丰富, 通过先进的仪器, 帝国方面扫描了数十个黑暗联盟的星球地貌, 一并传了过来, 但由于数量原因，蒋战北无法在第一时间内看完，就大致扫了个十几个地貌很相近的星球, 最终锁定在地貌相近的五颗星球上。

然而没等他打开冯乐业传来的文字描述信息继续对比，飞船已经提示降落, 很快便停在蒋翎的大宅庄园门前。

蒋战北下了飞船, 走向门口, 现在才开始考虑如何应对祖母、母亲和父亲。

从庄园门口进入别墅，管家一直领着路, 蒋战北注意到他神色不是很轻松。

果然，沉重的别墅门打开后，门内是死沉的寂静。

门厅正中央，是僵视的三人。而且，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很开。

脸色也凝重下来, 蒋战北双手揣进口袋里, 无言走了进去。

这种家庭气氛, 从小时候起, 就存在了。

......

和蒋战北取得联系后, 冯乐业是放下心来了。

他相信凭蒋战北的信息资源，没过多久就能找到自己。但最受阻碍的, 当然还是他能否顺利过来营救。毕竟自己是黑暗联盟重点监控对象。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小Q不是黑暗联盟的。而且黑暗联盟显然不知道小Q能通过内部软件联系到蒋战北的事。

联盟首领再没出现，他也就放心，照常该吃该喝，别墅里有机器人伺候日常生活，并没有艰苦之处。

直到夜幕降临，他的身体感到了难以忍受的燥热。

与蒋战北重逢后的第三次发情，到来了。

夜晚的风在窗外呼啸，窗内也不安宁。

冯乐业在床上辗转反侧，双腿之间那种不适感徐徐传来，难耐的痒。

他注意到，三次发情相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信息素的味道从后颈处传出，一波接着一波，浓郁的茉莉味，使他的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宛如第一次那样，带着酒醉的恍惚。

事实上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未曾喝过一滴酒。以后说不定可以试试真正酒醉和信息素迷醉的区别。

这么想着，他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尽量清醒。

小Q只是个陪聊机器人，关键时刻并不能做什么，而别墅里另外两个机器人也都是各司其职，都不曾发现这里唯一人类的异样。他们照样扫地、做饭，并不关心为什么地板上有奇怪的干涸白渍，亦不会心疼饭菜做出来后根本没被动过——他们有很强的职业意识，只干分内事，他们的程序设置过，“多管闲事”是会令人生厌的行为。

经历过上次发情，冯乐业这回聪明了，把小Q赶出卧室，不让它乱用摄像功能。

自己则躲在卧室被子里，弄了一手。

以此来缓解症状。

连着弄出来好几次，腿都软了，可是情况依然不容乐观。他意识到自己挺立的地方并不需要照顾太多，需要慰藉的是那深邃幽谷，他想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搅，最好那个东西最后成结，紧紧勾住他，而他则牢牢吸住对方，享受另一种快乐。

他不知道是否所有omega的发情症状，都如他一样这么来势汹汹。

可能是自己憋太久，或者体质的不同。

也许跟联盟首领提到的，被埋在自己身体里“黑暗的种子”有关。

风从窗户溜进室内，冯乐业将两腿伸出被窝，闭上眼睛，想象双腿皮肤被带着薄茧的手掌抚着的画面，渐渐的，他睡着了。依稀梦到蒋战北抱起他两人纠缠，对方的体力强得惊人。

而醒来后，将面对新一轮与发情期的抗争。

醒来，解决，又睡去，状况一次不如一次，想念，想要，想许多，但想的人不知身在何方。很多时候他试着找回理智，但理智并不愿意与他同行。

如此往复，直到最后，别墅被他摧毁了。

变为一座废墟。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废墟里，面向蓝天，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身旁不远处的废墟传来松动声，褐色红色的砖块被推开，里面露出银白色的圆圆一部分。又过了片刻，一个圆鼓鼓的小身体便钻了出来：“冯先生，有什么需要小Q帮助的吗？”

他伸手将小Q捞过来。小Q的金属外壳很难沾染尘土，轻轻一抖，外壳便光滑如新。

“没事。”他说。

“不，冯先生的头发上有灰。”小Q说，抬起机械臂，呼出一阵小风，帮他把头顶落的白灰吹掉。

冯乐业摸摸小Q，随后眼神一闪，抱着他站了起来，走出这片废墟。

另外两个机器人可能被埋在里面，不过冯乐业不担心它们有事，即使有事也与他无关。

他向着远处的山林走去，那里可以暂得一片清净，况且，如果别人想找他，也不是难事。

只是不知道下一轮发情在什么时候。

......

蒋翎的管家十分识相，在带蒋战北进来后，默默退出客厅，将空间留给这一家四口人。

客厅中央是三个红木雕花沙发，透明茶几围在中间，上面摆着彩釉陶瓷茶具，一位穿着优雅的老妇人坐在沙发上，银发梳的一丝不苟。她一手戴满祖母绿宝石戒指，另一手拄着一根梨木龙头拐杖，不怒而威的龙，口中含着一颗翡翠绿珠子。

见到蒋战北后，老妇人眉眼舒展，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站起来：“我的小孙孙，快过来，让奶奶看看你。”

蒋战北：“......”

他没有动，而是轻轻侧头，分别看了看站在客厅另两个方向的父母。

身穿西装的蒋翎眼神锐利散发着敌意，这敌意不仅是对自己的老母亲，也指向不远处那个一身精致打扮的前妻、蒋战北的生母。

注意到蒋战北的目光，蒋翎意味深长地看向他：“第一人格？”

“没错。”蒋战北颔首。

老妇人闻言，抬起的手僵住，笑容凝固在脸上。

而蒋战北的母亲则一脸漠然，上扬的柳叶眉摆满讽刺。

“那么，你暂时代表三个人格，见证这一切吧。”蒋翎指了指自己的前妻和老母，“我们三个人，将永远脱离亲属关系，待会就办电子手续，你是见证人。”

蒋战北惊讶了：“之前你只是说办离婚。”

“有差别？”蒋翎说。

“......差别不大。”蒋战北看向自己的生母，很久没见，她还是很好看，修长的脖颈低垂，看似温婉，但其实，那是一个疯狂的女人，而自己的祖母也是一样，乍一看亲切慈祥，实则偏激扭曲。

那一年的事他选择性遗忘了，不过他从心底抵触与母亲、祖母二人的会面。

蒋翎直接切入正题：“多的不说，都来签字吧。”

他打了个响指，管家从门外恭敬地进来，双手端着托盘，上面当有纸笔。

在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影响下，之后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漫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三位长辈终于签好协议，也卸下了伪装。

蒋翎突然说：“母亲，您对我的经济制裁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老妇人弯弯的眉眼没有改变：“你在说什么，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咎由自取？还有，你怎么不去问问我亲爱的儿媳妇，都对你的母、亲做了什么？”

“这也是你咎由自取。”角落里的女人嘴毒，从很久以前就这样了，“还有你，蒋翎，我们的关系彻底解除，以后别想通过我，动用我娘家人的关系。”

“嘭！！！”大门发出响亮的一声。

三人停下争吵，纷纷看向门口，这才意识到蒋战北已经离开了。

蒋战北被吵得烦躁，他默默无言，大步走向门口，一脚踹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家里也就这么点陈芝麻烂谷子他无心细究，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眼下战场还有一堆事在等着他。

他走到别墅门口，手揣在裤子口袋里，眉头紧皱着。

管家在后面跟上来。

“走吧。”蒋战北说，“哪次你帮我问问蒋翎，问他愿不愿跟我也签个这样的东西。”

“.......他最看重的就是您。”管家很为难。

蒋战北像是听到什么大新闻，眼角都与眉毛一并挑起来：“是吗？”

没等管家再说什么，他就跳上刚刚打开舱门的飞船，一掌拍上开启键。

飞船底座震颤两下，随即发出高热高压的喷气，瞬间窜入离地几十米的高空。

管家抬头，看着飞船在瓦蓝的天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粗线，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叹口气，想辞职了。

......

飞船平稳的行驶着，蒋战北开启自动驾驶，很快与小Q再度联络。

而小Q在第一时间便将信息转达给冯乐业。

“五个星球吗？看来他很快就能找过来了。”冯乐业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有了些着落，“小Q，你再扫描一份我周围的地貌传过去。”

“好的，冯先生。”

他们此时正处于一片阳坡的针叶林中，针叶林是海拔较高时才会出现的植被，蒋战北很快就能根据这些信息进一步缩小目标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