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明若月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也深知此黑影灵力极强，至少远在此刻的自己之上。

可为什么他们只是简单一碰面，这黑影甚至未与她有过几个回合的交战就落荒而逃？

月黑风高。

身后疾风不断。

若不是明若月拥有一双瞳术的话，只怕在这黑夜之中还真的会将此人跟丢。

不知穿过多少丛山劲谷。

那道身影去无可去，终于是在一处幽静山涧之旁停了下来。

这处山谷之外，便不是创灵大陆的地界了。

眼前黑影停下，那便代表着……她当是出不了此地的，亦或者就算可以出去，也必得耗费巨大元神。

明若月也落定。

他们之间相隔不过五米左右。

那黑影本就隐于黑袍之下难以深探，更何况……那黑袍之下，除了一双深紫色的双眸外，也再难看到其它五官。

黑影的身体在微不可见的颤抖着。

到了此时，明若月心中的疑窦基本已经被解开大半了。

黑影如此能耐，可却不敢直视于她。

且先前那暴雨梨花针的功法分明是雷灵术的衍生功法，在创灵大陆之上能够来去如风，且能让一百二十城的城主都聚集在此地的，应当就只有一人能够做到。

“灵芷，你不敢回过头来看我是吗？”

黑影闻言又是一顿。

此刻。

她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先前所见到的人不是幻觉，而此人确确实实就是自己万年之前的师傅。

黑影缓缓回过身子。

她着了黑袍的影子往下一曲。

“你无需跪我，如今你所行此事自有主见，定然也已然忘了当初我所教你们的那些道理了，灵芷，当初我陨落于黄泉，轮回被搁，其中，当是有你一半的功劳吧。”

黑影没有实体。

可已然潸然泪下。

她无比悲愤。

离得如此之近，她明明灵力极强，却也不敢造次。

“师尊，是灵芷错了。”

“可是师尊，灵芷别无选择。”

“灵芷只是想活下去。”

明若月垂眸，心中悲怆涌上心头，其实在万年之前她所收的四名弟子当中，她对灵芷印象尤为深刻，亦或者因为她是女娃，从小身世悲惨的缘故，明若月对她是多了一分偏爱的。

女娃没有名字。

明若月便想起之前自己曾在黑市之中化名为灵芷去拍卖行与娆寐交易。

是以。

她将自己曾经的名字赐给了灵芷。

未曾想，她竟亲手养成了一条毒蛇。

黑影跪在地上。

“师尊，你是何时……知道我还活着的？”

是何时呢？

或许是在看到长明殿中那道身影依旧只维持着小少女的神像开始，亦或者是从覆在冥音笛身上的音儿的震颤开始，哪有人的骨龄能一直不长的，除非灵芷也用了小时候薄荷夫人用在晚音身上的那禁术法子。

如此看来，灵芷之所以能觉醒雷灵根或许也并不是偶然，应当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这一件事，便能将灵芷与第三界联系在一起。

再然后。

便是在地下圣坛的时候，从高陵口中所说出的那一复活诡术，这分明是阴重楼所擅长的进阶诡术，高陵又有高人指导，而在此人使出暴雨梨花针的时候，明若月便已然确定此人便是灵芷了。

灵芷抖如筛子。

她几乎是匍匐至明若月身前。

她环住明若月的脚腕。

“师尊，灵芷不是有意的。”

“师尊，徒儿只不过是想要活下去。”

“师尊，你无论怎么样惩罚徒儿都可以，但请师尊再给徒儿一次机会。”

明若月轻叹一声，她只觉得可笑，曾经最看重的弟子，如今竟然成为了敌人手中指向她有力的刀刃，万年之前的轮回，她受了不少磋磨，本以为是她气运不佳，天道使然，现在才知道其中竟然有灵芷做的不少手脚。

“你或许不求我，我还觉得你没那般轻贱。”

明若月焕然一笑。

继续道：“秦锦秦姝之前在罗刹海市中见到的那位神秘人便是你吧。”

之前明若月一直想不通。

穷奇是灵芷镇压在山脉之下的，若是没有人特意的指引，她们又如何得知此事？

所以在秦锦秦姝见到明若月的时候才会那般愤怒，才会说出这些事都是因为她所，那时候因为身形和雷霆之力的原因，秦锦秦姝将明若月当成了一直隐藏于黑暗当中的灵芷。

“你挑起苍穹大陆之乱，又用创灵大陆的灵气滋养自己的元神，灵芷，你所行之恶事，只怕远不止此。”

灵芷此时连头都不敢抬起。

她那双紫色眸子中注入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情绪。

“师尊是如何都不会放过我了，是吗？”

灵芷甚至未等明若月回答，便直接挥动双臂再次发动了暴雨梨花针，可明若月也再不是那懵懂的孩童，灵芷此招，也是伤不了她的，她起手，手中冥音笛迅速旋转，将所有的暴雨梨花针全部都反弹回去。

“你所学皆是由我所出，女娃，你逃不掉的。”

“师尊，我都是被逼的，我只是想活下去，你不要怪我。”

明若月冷笑一声。

自作孽，不可活。

或许灵力对阵之上她确实赢不了灵芷。

可灵芷不傻，她在意识到此问题之后还是想飞一般的远离逃窜明若月只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她们二人之间还存在着师徒之间的契约，那契约是从一开始便烙印下的。

换个方式说，那便是明若月有着主宰灵芷生死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