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月凭着如今的能力。

要想在最后夺魁虽然有些困难，可还是能够一试。

她之所以坚持到最后。

便是因为东方羽说了，当初那逃走的人还差一人。

到了最后。

她顺利夺魁，点燃了冥香，可她没等来鸿钧。

却是见到钟离如兰身姿绰约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此时的她已然脱胎换骨，换上了深蓝色的锦衣华服，以前在钟离家，深蓝色的锦衣，只有嫡女才能穿上。

如今她现身于众人眼前。

明媚异常。

她挥挥手，身后便有笼子拉着阿离出现在其身后。

燃冥香之地为圣都最中心的圣地，在此处，所有阵法都不管用，此处燃香，可直通天庭。

钟离安澜见状，怒从心中起，从座位之上直接站起。

“如兰，你这是要反？”

明若月淡漠一笑。

身旁冥音笛浮现。

阿音立于她身侧。

“钟离小姐，眼前这位姑娘，于一年前，早就换了一个灵魂，她已经不是你的妹妹了。”

钟离如兰惊诧看向明若月。

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明若月看向钟离如兰继续道：“女娃，我给过你机会的。”而且，不止一次。

现场当中。

也只有对面的女子能听懂她说的话。

她退后几步。

“你明明知道我是……你还将他派来……”

笼子中的阿离抿唇一笑，只是笑得有些机械。

钟离如兰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笼子中的黑羽少年已然点燃了火，他化为了一截迎春木安安静静的躺在笼子里，没有半点生气。

而真正的阿离。

从钟离安澜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钟离小姐，我早就说过，你这妹妹，早就死了，也就这副躯壳被鬼魅侵占，行走于圣都之间罢了。”

钟离安澜心中怒火腾起。

难怪……

难怪在一年前，濒死的妹妹坠湖被救起之后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她早就被鬼魅盯上，那鬼魅占据妹妹的身体，潜伏在他们身边如此之久。

而明若月口中所说的给了钟离如兰无数次机会也确实不假。

若是她不将阿离困住，她不想着在圣都最中心的地方再次侵占阿离身体的话，明若月或许真的会念及师徒之情，只要她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她既想借着这已死之人的身体再苟延残喘几年的话，她也不会戳破。

可事实说明。

一旦人的有了贪心，那便是深沟欲壑，再难填满。

“你没了心，你自然分辨不清在你身边的是不是真的饕餮兽主，女娃，你以为借着这域中无人能施展阵法，你便能与我一斗了？”

师傅就是师傅。

只要明若月稍微用心，就能找到女娃灵芷的弱点之处。

急功近利。

盲目自大。

她本来可以借着钟离如兰的身体再过活三五年，可她偏偏不死心。

阿离进入了阵法当中。

“是谁将你带走的？”

钟离如兰退后一步。

她身后便有东方和小水挡住了退路。

左右是秦锦秦姝两姐妹。

前面是明若月与兽主阿离。

而四周参加大赛之人则因为点燃冥香的原因，他们不得进入此地。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冥香一旦点燃，其他人便不能出现于冥香周围十米处，否则定然会受到鸿钧惩罚，鸿蒙关闭，灵根受损，他们……”

明若月压低声音浅浅一笑。

“女娃，你忘了这冥香是谁所赠？”

是神女凰芜赠予弟子鸿钧，她既然是所赠之人，自然知道此香的厉害，她一早便知道要点冥香，提前动点手脚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钟离如兰往后一退。

四周已然起了阵法。

冥香在这一刻从中间折成两半。

灵芷的神识被生生从钟离如兰的身体当中剥离。

钟离如兰轰倒在地。

灵芷于半空当中陷入面目。

只是她如今还只是以神识存在，灰袍之下，她只有那一双眼睛幽深恐怖。

一个时辰之后。

灵芷的神识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

四周筑起一道道神力。

里面的声音透不到外面。

她道：“我只是想活下去，师傅，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其他人便不想活下去吗？”

明若月凑近。

蹲下。

她伸出手，好像在抚摸万年前那在寒冬腊月被冻得瑟瑟发抖却依旧对活下去有着极大渴求的小女娃。

“师傅，我不想变得和你一样，你那般强大，最后却还是……”

“女娃，是你动了我的轮回路是吗？”

灵芷一愣。

“我已然知道大半了，每个人做错了事，都会受到惩罚，我是，你也是。”

明若月右手指尖点在灵芷额头之上。

她将自己之前的记忆全部传送给了灵芷，包括她赐名女娃为灵芷时内心想法，她真真切切的盼着女娃长大，盼望女娃能成为世间第二个她，明若月曾觉得，女娃该是有资格成为第二代神女的人。

“可惜了……如今你没有心，也体会不到这人之情感。”

明若月的手指抽离。

灵芷那抹神识更是虚无。

是啊。

她如今没有心，她的心在万年之前就已经坏了，她想活下去，想靠着自己活下去，所以她同意了与那人的交易，他给了她重新跳动的心脏，那是顽石所做成的心脏，明明没有血肉，却能跟人类真正的心脏一般跳动。

她活下来了。

可她却不通人间真情，她只是照着师傅曾经所安排的那样做着认为对的事，可这些时日是她偷来的，她也养大了很多孩子，她也听着那么多孩子唤她师傅。

他们给她尊敬，歌颂她功德无量。

她好似得到了一切，可却不能确确实实的感受到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

且自从她与那人做了交易，植入了新的心脏之后，她的骨龄便也就此定格，身子便再也长不高了。

后来啊，她想活下去。

那人说，他可以帮忙。

“换心都能活，这一次，你便可直接换一副躯壳，换了躯壳，你会拥有肉身肉长的心脏，你还会拥有强壮的身体，你会活得更加风光无限，以你之能，能再造一个创灵大陆，你师傅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能做到。”

就这样……

在一声声的蛊惑当中。

灵芷越发的沉沦。

她想，待她重获新生的时候，她会再创下无尽的功德，她会将自己所做的错事都做出弥补，她活下来，能给整个人界带来更多的福德，她便这样说服了自己，然后……

“师傅，我没有心的，我感受不到，我感受不到……”

“你试试，你当真……没有心吗？”，明若月声音冷冽。

灵芷抬眸看向明若月。

她明明感受不到。

可为什么她那空落落的心口处会那般疼痛？

不对……

她先前占据了钟离如兰的身体，那具身体肉身肉长，她也拥有了情感，她知道痛了，原来……有很多办法能解决自己目前所有的困境，可她困囿于女娲娘娘这一身份，只敢在阴暗深沟里寻找那些见不得光的方法。

明若月手中又有了几十个光球。

“这是我从你那些弟子身上所提起来的记忆，如今，也好让你感受感受一下他们的痛楚了。”

身后的灵芷无比痛苦。

原来……原来高陵一直都知道那幕后之人是自己，他明明知道不对，可却还是愿意为她效力，为她做尽那一切伤天害理之事。

还有雪音，那个孩子最为聪慧漂亮，她早就知道高陵对灵芷的感情不一般，却还是一遍一遍的说服自己，那是师尊，师尊做什么都是错的。

……

就连那最不受自己宠爱的小徒弟欺原臣也是因为想要为自己师尊正名才会选择辅助明若月前去龙息城。

他们所有的人都相信自己的师尊是无辜的。

可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

将他们推入这深渊的，恰恰就是他们最为敬重的师傅。

灵芷周遭的气息越来越弱，她是一个极为执拗的孩子，就算明若月是她师傅，可只要是她不愿说的事，那她便会一直守口如瓶，哪怕是死。

就在明若月叹息要踏出此地的时候。

身后突然道：“师傅，我错了。”

“师傅，你去救师兄。”

“师傅，我骗了你，那日救走我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师兄鸿钧，他如今已经赶赴北海，你等不回他的，混鲲师兄就要入魔了，到时候，四海难平。”

灵芷远远的抬起眸光。

她眼中不再含有浓浓化不开的雾。

这一次。

她好像再一次变成了万年前那雪地里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