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老夫人院里的丫鬟梅香。

见上官婉儿一行人走近，赶紧打帘，请众人进屋。

上官婉儿见梅香面带微笑，恭敬地挑着帘子，遂也一笑。

“梅香，秋月前几日还夸你手巧，说想跟你讨要刺绣的花样子呢。”

上官婉儿驻足，冲着梅香莞尔一笑。

“多谢秋月姐姐称赞，大小姐，回头奴婢就找出来，给秋月姐姐送过去。”

梅香也是个机灵的，见大小姐主动示好，顺着杆子爬，谁不会啊。

上官婉儿点点头，能在老夫人院里，迎来送往，谈笑风生，也是个有心计的。

上官婉儿不怕她有心计，只要能拿捏得住，也是一把好刀。

上官婉儿转身交代萧嬷嬷，先陪着端木紫到偏厅等候。

......

上官明浩与上官婉儿兄妹二人，进入室内。

靠窗的一面，床榻上端坐着一位老夫人。

“祖母，孙儿回来了。”

“祖母，孙女回来了。”

上官明浩与上官婉儿齐声喊道。

二人紧走几步，跪倒磕头，给祖母行礼。

“好孩子，快起来，到祖母这边坐。”

早有机灵的丫鬟，搬来秀墩，放在老太太身边。

上官明浩与上官婉儿起身，上前坐下，面朝老夫人的方向端坐。

“昨日你父亲回来，说你们两个去了白云庵？你母亲可好？”

萧淑娴嫁进顾家，每日操劳，还为上官家生下嫡长孙，嫡孙女。

对婆母也是敬重有加，府里一应事务都安排妥当，外交人事，人情走动，也是出色的，又有娘家的势力，对夫君的升迁也起到帮扶。

老夫人对萧氏，也很满意。

“祖母，母亲还好，日日在佛前为祖母祈福，希望祖母能够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那你母亲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曾，母亲只说她现在很好，让你老人家放心便是。”

老夫人听到这里，眼里露出遗憾之色。

“苦了她了......”

上官婉儿也是面上一沉，说不出什么滋味，轻轻点点头。

“你说你母亲也是个倔强的，外边哪有家里好啊，回来多好......”

老夫人见上官婉儿情绪也不高，遂也不再说什么，低头喝茶。

上官明浩心里也不是滋味，看着祖母与妹妹的互动。

刚才府门口百姓的议论，倒是给上官婉儿提了个醒。

既然母亲不打算再回丞相府，她又不希望贾姨娘扶正，自然这家得有人当。

自从母亲离开后，刚开始那几年，管家权还在祖母手里。

后来有一段时间，不知怎的，祖母身体出现状况，身体赢弱，精神不佳。

不得已，暂时将管家权交到贾氏手里。

贾氏本就在左相府里，有一定基础。

名分一定，对外更是以左相府夫人自居，对内则是使了许多手段。

前世，上官婉儿被贾氏与上官嫣然哄骗，蒙蔽双眼，心智降低，认贼做母，真是愚蠢至极。

上官婉儿重生以来，自是不能让前世的被动局面，再次出现。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断了她的念想。

“祖母，母亲说这些年，多亏了您操持家务，使得左相府在京中名望没有受损。母亲想恳请您答应她一件事......”

老夫人被儿媳这般夸赞，心里也是舒服了一些，又听媳妇有求于她，遂又打起精神。

“你但说无妨，只要祖母能做到的。”

她自己的身子，儿子的官运，顾府子孙的未来，都是老夫人最最关心的事情。

只要不与这几样冲突，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祖母，母亲说婉儿岁数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及笄，也该学着管家了。母亲说，作为左相府正经嫡女，护国公嫡外孙女，这样的身份不会管家，只怕将来......”

说到这里，上官婉儿低头，拿手帕掩住唇颊，羞涩一笑。

老夫人自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女子及笄便可嫁人，左相府门楣不低，嫡女将来要嫁的人家高了，也能为自己兄弟当一份助力。

谁家嫡女，不是十一二岁，就跟着嫡女学习管家的。

也是她疏忽了，这几年身体欠安，一味为了省心，就把掌家之权交出去。

在京城中，在各府正妻夫人面前，一个姨娘的身份自是不够看的。

所以这几年，京城贵妇登门的极少，往来间关系也淡薄。

“你母亲这个提议甚好，过几日，你就跟着贾姨娘学着管家吧。”

老夫人没有思忖太久，直接敲定。

“祖母，这次去皇家狩猎场，全是各府的正经夫人、嫡小姐，听她们在一起聊起，均对咱们左相府颇有微词......”

老夫人一愣，虽说传言不可尽信，但也不可忽视，遂示意上官婉儿接着说。

“各位夫人都言，主母不在家，左相府又不是没有老夫人支撑，有正经嫡女在，哪里轮的上一个姨娘管家了？！还说，这让各府以后怎么与左相府走动？！这以后啊，连左相府公子、小姐的亲事，怕都要耽误，谁敢与那样的人家结亲？想想以后要与一个姨娘称呼亲家，坐在一起喝茶，没得失了身份！”

刚才上官婉儿提出学着管家，老夫人就想到了这点，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假如影响到孙子、孙女的婚事，那可了不得！太恐怖了，让她这张老脸往哪搁？丞相府下一代不就完了？联姻都被踢出贵族圈，那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婉儿，幸好你这次是个机灵的，传回来消息，不然祖母图了清闲，咱左相府，怕是以后要没落了。”

老夫人方才意识到，管家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好孩子，祖母收回刚才的话，祖母亲自教你管家。”

上官婉儿知道，自己这副药下对了，遂欢快地应下。

......

趁着祖母高兴，上官婉儿给哥哥使个眼色。

“祖母，孙儿有要事回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