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眼睛。”马克反复呢喃着这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这句话像是从他意识深处蹦出来的一样，直到他说出口了才反应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孙坦突然看向马克，眼神有些奇怪。

“我说……眼睛……”

“刚刚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也突然跳出了这个词。”

“这不是很正常吗？它看上去就是一只眼睛，很圆，里面那橙色的光圈像是瞳孔。”

“不……它不像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它好像是从我大脑里最深处跳出来的，完全不受我的控制，你刚刚也是那样吗？”孙坦神色有些慌张，他是第一次感受这种体验，毕竟这也是人类第一次开启虫洞装置，它会对人体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完全未知，而马克却很淡定，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仔细想想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了。

“在冬眠的时候，我陷入了大脑意识深处的意识乱流当中，那个时候我就经常有这种感觉，不过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毕竟当时我神志都不是很清晰了，而且次数多了之后我也习惯了，有时候自己都意识不到。”马克摸着下巴回忆起自己曾经的经历。

“你一直没和我说过。”

“我和你说了，你一直以为那是冬眠副作用产生的幻觉。”马克白了他一眼。

“现在看来不是幻觉了，连我也感觉到了。”

“这不算什么，我还看到了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呢。”

“那是什么？”

“还是不说为好，这个……我也希望它是幻觉。”

马克眼前浮现出了那个在思维深层中疯狂盘旋着的风暴，它是由无数闪耀的星点构成的，中央是一团如脉冲星般闪亮的炽烈星光，就像刚刚马克脱口而出的“宇宙的眼睛”一样，他那个时候也在脑海中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宛如天边呓语般的吟诵着一个词语，那不是任何一种语言，而是直接灌入意识深处的，最纯粹的声音。

启智原点。

那个声音这样说着，　马克当时被展现在面前的宏伟景象震撼了，并没有思考其中的深意，然而等他回到真实世界之后，无论如何都忘不掉他看到的一切，以及那个声音……其实在马克进入意识深层的时候，越往里走，他的记忆就越模糊，因为那些区域离大脑皮层的距离更远了，当他复苏后，他已经差不多忘记自己走进去的过程了，可进入启智原点后的事情，马克却记得非常清楚，几乎可以说是历历在目。

打断两人谈话的飞船引擎突然增强的声音，发生器开启之后便被收回梭鱼号内部，梭鱼号调整位置，从队伍的最前方移动到舰队中央的位置，梭鱼号在接下来的行动里都会和阿斯克的指挥舰一起行动，装载着虫洞发生器的梭鱼号是舰队的核心，一旦发生器在战斗中遭到破坏，那他们就再也没法回到天桴四星系了，太阳系现在没有人类可以生存的行星，太空城又遭到了严重破坏，舰队上的资源虽然可以一定程度上进行循环，但十分有限，一旦被困在太阳系他们就等于是被判死刑了。

舰队正前方的那个大洞还在快速扩大着，那枚巨大的“瞳孔”正凝视着面前那些渺小而不堪一击的东西，它是人类现今的技术远远无法触及的存在，如果不是这一次神秘晶体的事情，人类也不会提早一睹它的样貌，这是几个世纪前，就存在于无数人想象中的虫洞，如今它以自己真正的面貌展现在了人类面前，它带给人们的更多的不是兴奋，而是一种莫名的不安。

这个洞口的维持并不需要一直给它注入能量，接下来它会保持开启一段时间，当舰队从太阳系返回的时候再从那边开启一次星门就可以了，为了以防万一，那些联盟黑市商人也派一个代表跟着舰队一起前往太阳系，它将在指挥舰中和阿斯克一起行动。

当信号接通后马桠在驾驶室的屏幕上看到了阿斯克，他身后还有那个将和舰队一起前往太阳系的肉球生物，船上并没有适合肉球生物的座椅，所以它用随身的微型力场把自己吸附在了天花板上。

“长官！星门已开启成功，舰队整编完毕，随时可以出发，请指示。”马桠干脆利落道。

“所有舰船开启自检，‘桥’系统启动，十分钟后进入星门。”

“收到。”

结束通讯后马桠下令让船员检查梭鱼号的情况，梭鱼号内有马桠的两名副手，都是在中枢站跟着她工作过很久的军官，船员二十人，一名领航员，一名机械师，加上马克和孙坦刚好二十五人，孙坦跟着船员一起检查船体状态，他也是在超越计划中工作了许多年了，对飞船引擎很有研究，马克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到驾驶室坐着等待起航。

“我们不需要进入深海模式吗？”马克知道这个问题很蠢，不过还是要问一下。一般来说，飞船加速到这样的超高速状态，所有人都要浸泡到保护液当中，不然人体可能会承受不了那么大的负荷。

“不用，超空间加速和传统星际旅行方式不一样。”马桠一和哥哥说话，脸上严肃的表情很快就瓦解了，露出了一抹俏皮的微笑，“哥哥你们以前不是乘坐月球飞船来的吗？当时你们也没有什么保护装置呀，不也完完整整的过来了。”

“额，说实话，在那么大的飞船里，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星际旅行，也感觉不到速度有多快，毕竟整个月球都在移动，人只要待在星球上就会很安心，在飞船上感觉就不一样了。”

“超空间移动的本质是扭曲的宇宙膜在推动飞船前进，本质上来说，并不是我们在动，而是整个空间都在动，所以飞船和身在飞船当中的我们都不会受到影响。”马桠耐心的和马克科普着，就像小时候马克也这样耐心教导她简单的常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