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坠毁

狭窄的空间内一阵剧烈震动，马克的头重重磕在前方的驾驶台上，额角流出的鲜血沿着脸滑下，驾驶舱内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一架接一架的战斗机在马克面前的屏幕上炸裂开来，他发射的蓝色激光好似死神的镰刃，敌人的战机凡是被它扫到一下便无法继续战斗，重则支离破碎，轻则失去平衡坠向下方。

随处可见跳伞逃离的驾驶员，在爆炸中破碎的肢体，火光中飞散的血迹，马克并不是第一次亲临战场，在月球动乱时期，他经历过不少战斗，当时他行遍月球呼吁停战运动，经过动乱地区的每天的日常，可这一次是他自己亲自出手，并且是以更加先进的武器攻击敌人落后的军队，这让他感到很不适，可这一次他也没办法，一旦让这些人攻击到孙坦他们，不光这座太空城上的所有人都会死，连带着舰队那边也会被牵连。

失去奇点发生器的攻击支援，他们没办法对付那个结晶体，即使那个波段可以一直压制它，那还能起效果多久呢？几天？几个月？这一天舰队的能源会耗尽，结晶体恢复行动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它了，后果还不止与此，这一场战役的失败就意味着人类没能成功捕获神秘晶体，还损失了一大批精锐战力和超越计划的主指挥孙坦，失去这次机会就很难再有下次了，没有结晶作为研究材料，人类就无法破解空卵之谜，如果摆脱束缚，超越光速屏障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输，绝对……

马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意志，然而对方的计划还是得逞了，一发流弹还是击中了马克的引擎，第一次没能让它直接熄火，但也减慢了马克的速度，后方包围着他的敌军立刻集中火力，高强度的集中攻击穿透不了马克的战斗机护甲，但还是让他失去平衡，速度降低，又挨了一轮的打击后发动机熄火了，马克的操控完全起不了作用，他感觉自己天旋地转，不用说肯定是战斗机正在朝下方坠落。

“这下糟了……”马克直道不妙，这战机一开始设计可不是给人开的，里面更没有保护驾驶员的缓冲系统，以这种高度摔下去，就算外壳再硬他也死定了。

就在马克束手无策的时候，那股强烈的下坠感消失了，看了一眼监视屏，看到了另一架暴雨级战斗机的外壳，尼普居然在他坠落的关键时刻开过来托住了他。

“尼普！把我放下去吧，这架飞机没有作战能力了，剩下就都靠你了！”马克打开还能使用的通讯频道，受到战斗的干扰，频道内非常嘈杂。

“那也得把你放到个安全的地方啊！”

“少了一半的火力接下来就更难守了……”马克握紧了拳头，他已经尽力去做他能做的全部了，可还是感觉一种深刻的无力感，这飞机受到的破坏很严重，没有当场爆炸已经是奇迹了，想修好几乎是不可能的，武器系统也跟着发动机一起熄火了，现在它就是一个铁棺材。

“没事，我们已经支撑了很久了。”

“不知道孙坦那边怎么样了……现在才过八分钟。”马克为他捏了一把汗。

“啊！？才八分钟？我怎么感觉都打了几个小时了……真是难熬啊。”尼普有些脱力了，开这玩意一分钟比在工厂开一天搬运机还累，“抓稳了！就把你放到这。”

尼普大喊了一声，飞机一个急转弯将马克的战斗机甩了出去，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马克的战斗机被扔进了一个缝隙当中，这里巨大地下结构的一处空隙，敌军的战机有两架追杀了过来，都被尼普解决掉了，接着尼普又朝敌人的阵型发起了一轮冲锋，吸引地方的注意力给马克的转移争取时间，下方掩护他们的高斯炮加快了发射速度。

“咳咳！咳……”马克拉开了战斗机的舱门，强烈的颠簸让他天旋地转，感觉自己可能有些轻微脑震荡了，可现在他可没有休息的时间，敌人很快就会追过来，而他得想办法活下去，继续待在不能动的飞机里只能等死。

周围的环境很黑，马克也没有任何照明设备，他对这下面的地形一无所知，只能凭着感觉奔跑，这真的非常危险，谁也不知道脚下的地面是什么构造，很可能前面一个缓坡下面就是几百米的高空，这里是一个被钢柱架起来的地下结构，以人类的体型在这里移动实在是非常疯狂，那些看不见的黑暗阴影中到处都是浮动的深渊，稍微一步踏错就会死于非命。

马克却脚步不停，速度越来越快，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少次与黑暗中的深渊擦肩而过，他相信自己不会死在这里的，就像他登上飞船时想的一样，他相信自己有着不同寻常的强运，或者某种冥冥之中的指引。

周围昏暗的环境让马克回想起了他被困在精神世界中的日子，突然他有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他要如何证明自己此刻不是在精神世界中呢？冬眠的那段日子里，他无数次幻想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生活，用这种方式来消磨时间，他幻想过虚构的人生，也回忆过自己的一生，当然也想象过苏醒后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现在……会不会也是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呢？自己在精神的深层中越陷越深，看到的幻觉也越来越真实，他还记得自己来到精神之海的最深处时，身上感觉到的寒冷和刺痛，都和有身体的时候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那么现在呢？

马克停下了脚步，他的面前就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深渊，看不到底下是什么，这一瞬间他有一种想要跳入其中的欲望，用这种方法……不就可以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中了吗？马克这样想着，默默朝前面踏出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