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竟然是如此巨大的眼睛？

它到底经历过什么？

不！

应该说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会拥有如此巨大的眼眸。

贝尔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哪怕是隔着不知多少层深渊，哪怕仅仅只是瞥了一眼，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其对视，但贝尔的心中已经生出了无法抑制的恐惧与绝望。

完全无法抵抗。

这是贝尔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

恐怕只有面对神灵分身的时候，贝尔才回生出如此想法。

不！

“就算是神灵分身也无法给让我产生这种感觉，如果将神灵分身比作宁静，祥和的话，那么它就是代表了混乱，狂暴与至深的邪恶！”

当然，

这些只不过是贝尔立场不同所带来的不同感受，其真正含义无非就是贝尔在看到那仅仅一个眼眸便足有日月星辰大小的存在之后，所体会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力罢了。

“快走！”

一把将愣神中的刘楚英拉进了空间通道，贝尔是一刻都不想停。

“呕......”

穿过空间通道的那一刻，刘楚英便手拄膝盖呕吐起来，什么都没有，只不过代表了经过刚刚那震撼的一幕之后，刘楚英被激发出了人类最深层次的应激反应。

“司长大人！”

缓了半响的刘楚英连忙看向了贝尔，想要从她的口中得知究竟是什么生物，竟然会拥有那般大的眼眸。

但对于刘楚英所投来的询问目光，贝尔也只是非常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其实这个答案刘楚英心中早已知晓，毕竟深渊底层对于神国来说，尚且是属于未曾踏足过的领域，所以贝尔也根本不可能知道刚刚那恐怖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是啦！那样庞大的存在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可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仅仅只是眼眸就让我难以生出任何反抗的心思，难道它真是恶魔不成？”

虽然同样是神国成员，更是神灵的虔诚信徒，可刘楚英却是一个另类，怎么说呢，他的思想比较偏向于唯物主义。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刘楚英就不大相信有什么恶魔，或者说是邪祟之类的东西存在于深渊底层，他更相信是某种未知的生命体，或者干脆就是深渊下方的自然反应罢了。

不过这一切都在见识过那巨大的眼眸之后被彻底推翻。

眼眸，

代表了可视。

而可视则是代表了生物。

那么如果将恶魔也视作一种生物的话，好似这一切又解释的通了。

“可究竟是什么生物，竟然会如此巨大？难道真的如神灵所传下的预言那般，是神的敌人？是亘古以来便存在的邪恶之首？”

心中想着要自圆其说，可又是觉得有什么地方说不通一样。

毕竟哪怕是已经成为了七级文明，开发了成千上万的夹层空间，可神国与帝国的成就依然有限。

不说与曾经的吴冬相比，就是在没有见识过绚丽多彩的无边宇宙，没有经历过对外族的战争与探索的情况下，帝国与神国就如同一对只知道在自家大闹的兄弟一般，没多大见识。

“神啊！恶魔即将重现世间，请怜惜您的信徒，让吾等归于神国，免受恶魔的侵害！”

与陷入自我怀疑中的刘楚英不同，神国祭祀这边就干脆多了，在见识过之前那等震撼的画面之后，这些死心眼的家伙更加坚定了对神灵的信仰，一心认为刚刚那个就是恶魔，更只是恶魔无数对复眼当中的一个。

而面对这种恶魔人类就是如渺小的蝼蚁一般无法抵抗，唯有神灵才能自恶魔手中将他们拯救。

“神啊！您最忠实的奴仆向您祈祷，恶魔已经苏醒，您的子民等待着您的拯救！”

甚至就连贝尔在这个时候都开始向神灵祈祷，心诚则灵。

只不过与那些城环城空的祭祀不同，贝尔祈祷时郑重且短暂，待祈祷结束之后，贝尔又立刻亮出神剑让祭司们继续打通空间通道，她要尽快返回神国。

众多祭祀也乐得于此，不是他们怕了，而是在经历过之前的那一幕之后，又可以被神剑的光辉所笼罩，言简直没有什么能比这中方式更让他们安心的了。

好在这方空间是一个枯寂之地，既没有什么原住民来骚扰，也没有出现即将破碎的征兆，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人！”

这边祭祀领队奥斯卡在吩咐完众祭祀开始构架空间通道之后便来到了贝尔的身边。

“奥斯卡？有什么事吗？”

贝尔对这些狂热信徒虽然不是很感冒，但她也确实佩服这些人，能够将全身心毫无保留的奉献给神灵，以至于失去自我的程度，这也并非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特别是现在贝尔还需要奥斯卡这些祭祀打开空间通道，所以必要的恭敬还是需要给予的。

彼时还一副神灵至高无上的奥斯卡此刻却是变得彬彬有礼，就见他先是对着贝尔做了一个神国独有的恭敬礼仪，然后才是以入目春光一般的笑容道：“我即将要进入神国，回归神的怀抱，此番特来向贝尔大人告辞的！”

“！”

原本以为奥斯卡是来找茬的贝尔顿时瞪大了双眼，长长的睫毛甚至都根根起立，显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进入神国，回归神的怀抱这种事情对于每一个神国人而言都是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事情。

神国，

是神所在的领土，虽然贝尔所在的势力也是被称为神国，更是有一整个夹层空间作为神国国都，其中还有神灵分身进驻，但相比于真正的神国而言，这一切就显得太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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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奥斯卡口中的进入神国与回归神灵的怀抱，很明显不是进入夹层空间的神国，而是要去往真真正正拥有神的领土。

但这其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并非什么人都能够进入神国，必须要受到感召之人。

且这里所说的神灵乃是均衡之神本身，而非是神灵分身。

其次，

进入神国之前必须要放弃自己的一切，简单点理解就是‘活人’不行。

曾经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神国这边还产生了一股狂热朝，个个都以为只要‘死去死去’便可以进入神国。

后来还是大祭司亲自出面才将这样异常闹剧终结。

可以说这就是一个闹剧，且奥斯卡虽然是神灵的狂信徒，为神灵奉献了身心，但他作为祭祀的一员，本不应该相信这早就被推翻的无稽之谈。

所以此刻的贝尔在听到奥斯卡自述‘进入神国’的话语之后才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奥斯卡！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贝尔的语气瞬间变得生硬且威严。

但奥斯卡却并未因贝尔的语气而变得诚惶诚恐，哪怕贝尔此刻手中还握有神剑。

“贝尔大人，我只是觉得应该来通知您一声！”

奥斯卡这话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性命我自己做主，跟你贝尔没关系！

“你！”

如果不是构架空间通道的事情还需要奥斯卡来主持，贝尔真的想要一剑砍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

本以为神剑在手，这些家伙就会乖乖听命，可贝尔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问题竟然会出自奥斯卡这个死脑筋的人身上。

至于奥斯卡本人则是在刚刚的一番话因落下之后，便不再理会贝尔，转身向着正在构架空间通道的祭司们走去。

一边走着，奥斯卡还一边张开双臂，以恭敬庄严的语气吟唱道：“吾敬吾神犹过吾之父母，吾之父母给予吾身体，是神灵赋予了吾灵魂。

吾愿作为吾神之奴仆，于世间传播真神之名，愿吾神的旨意行在地上，犹如行在天上！”

“奥斯卡！！！”

这一刻，贝尔终于不能再保持淡定了，只因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了奥斯卡想要做什么。

可奥斯卡那边却是完全没有理会贝尔的呼喊，依旧高举双臂向着祭司们前行，而那些正在构架空间通道的祭司们此刻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向奥斯卡行跪拜大礼，同时脸上还是一副崇拜与迷醉的表情。

“这个......混蛋！”

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恼怒，此刻的贝尔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有三分悲伤，三分敬佩，三分不舍，唯有一份期待。

而随着吟唱声的继续，奥斯卡身上也出现了变化。

白色，

犹如圣光一般的纯洁火焰自奥斯卡的身上燃起。

“神国！在指引吾等！”

在最后一句和声下，奥斯卡彻底消散，唯留有地上那一套祭祀特有的服饰。

“神国！在指引吾等！”

众多祭祀也是以无比恭敬的声音重复这句话。

“走好！”

望着地上那一套祭祀服饰贝尔出奇的有些难受。

与此同时，刘楚英也是凑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对着贝尔询问道：“司长大人，刚刚那是献祭？”

献祭，

意为凡人献祭给神灵。

“没错！”

点了点头，贝尔的目光转向了天空缓缓道：“神灵的目光本无法投射到此处深渊，但刚刚奥斯卡献祭了自己，将己身所蕴含的神恩粒子暂时充满这一层深渊，也就相当于是给神灵制造了一个信标，引得神灵的目光可以暂时投射到这里！”

这种献祭，其实贝尔也能够做到。

但其中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彻底放弃自身，引得体内神恩粒子激荡，最后的结果就会如同奥斯卡一般，唯有衣物残留。

这不仅需要强大的意志与实力，还要有勇气与决断。

要知道，

在来到这一层深渊之后，贝尔他们也算暂时摆脱了威胁，可以安安稳稳的构架空间通道，等回到神国。

不能说贝尔的想法错了，只能说她是在以最稳妥的方式，牺牲最少的前提做着最本份的事情。

而奥斯卡显然不这么认为，作为神灵的奴仆，他认为自己这次进入深渊的目地就是探明底层恶魔巢穴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要将恶魔彻底消灭，来回报神灵对他的恩典。

但是在之前见识过那等大恐怖的场面之后，哪怕就算是奥斯卡这等狂信徒也深深明白，仅仅凭借着他们这些人绝对不可能对那样旁大的存在造成伤害。

以至于使命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消息的传递！

那么消息传递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呢？

是速度！

如果按照贝尔的行事，神国众人的确可以一层一层的构架空间通道，最后将消息带回神国，传给神灵分身，甚至是神灵本尊。

但这个过程中就会难以避免的浪费掉一些时间，一些对神国，对神灵都是及其宝贵的时间。

所以奥斯卡选择了献祭，以自身为引，让神灵的目光可以投射到这一层深渊。

毕竟神国大军之中除了贝尔之外，也就只有奥斯卡这个上一代大祭司的候选人才拥有献祭自身，并且能够引动神灵目光的资格。

牺牲也是需要勇气的。

特别是在并非无路可走的的情况下，这个时候主动牺牲便需要更大的勇气与更果决的信念。

奥斯卡，

便是这样一个人。

他以自己的牺牲，换来了所有人的新生，并且还能够及时将这里的消息传达给神国。

无论之前奥斯卡是什么人，此刻他在贝尔等人的心里就是英雄，不折不扣的英雄。

“准备一下吧？”

“嗯？准备什么？”

刘楚英不明白贝尔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就在刘楚英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原本灰暗的天空瞬间变得晴朗，金色的光芒自天空投下，甚至还有某种悦耳，仿若精灵一般的吟唱声传来。

“这是......”

望着眼前的景色，刘楚英的脸上迷醉与疑惑并存。

而此时贝尔则开口解释道：“这是神灵在接引我们回去！”

牺牲并非是没有价值的。

在奥斯卡选择牺牲自己从而引来神灵目光的那一刻，就代表了空间通道的问题不再是问题。

神灵之所以被称之为神灵，除了其拥有凡人难以想象的实力之外，更是代表着其本身具备着无穷无尽的威能。

亦如此刻，当神灵的目光触及道贝尔等人所在的深渊之后，神灵的力量也随之延伸到此处。

漫天洒下的金色光芒就是神灵为贝尔等人所准备的告诉通道，亦如帝国的传送装置一般，神灵分身可以将贝尔他们直接传送回神国所在。

咻咻咻！

一切是来的这般突兀。

自奥斯卡选择牺牲的那一刻开始，直到贝尔等人彻底离开这一片空间，其总共时间也不过是三分钟左右。

当神光散去，这一层深渊的天空再次恢复为灰暗的单调色彩。

轰隆隆......

灰暗才刚刚回归，某种莫名的震动却是紧随其后，那景象亦如之前贝尔等人所见到的天崩地裂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