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莺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低眉顺目，盯着脚尖，不敢抬头望向那声影哪怕一眼。

“主体，我错了……”

韩飞转过身，注视着她：“你我本是一体，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求求你不要抹除我……”

余莺咬住下嘴唇，没有半分作为余博士的肆意张狂。她从潜意识深处充满了对韩飞的畏惧，她虽不能探知主体的思维和记忆，可她作为这世界上最了解韩飞的人，深知真相。

眼前身穿休闲运动装，带着一副圆框眼镜的平凡男人，看似与软件园、大学城这些地方常出没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实际上他是永不见底的深渊，注视越深邃就会越发疯狂。

“我不想惩罚你。”

韩飞看向机械腕表，道：“我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事。虽然你不是我的真实意识，但依旧是我人格的部分缩影。我会告知你真相，而你，必须帮助我扭转这世界的异变。”

“真相？”余莺眼神一喜，随后大胆问道。

韩飞道。

“你所见的不是真实物质世界，是一种名为虚数空间的平行宇宙。它是主物质地球的历史分岔，在某个重大节点处走向了另一条道路。‘虚数1056’是我从猎鼠文明回来后出现的平行世界，现在要做的是要引发世界因果修正力，将那些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东西清除掉！”

“那么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还能思考，便是答案。讨论真伪没有意义。夏威夷基地的病毒研究基地里有你掳来的病毒学家，他们正在破译‘虚数3371世界’的一种生化病毒，但进度缓慢。我的军队都驻扎在那里，还没有足够兵力向外扩张。”

“我能做什么？”

“拉拢更多人成为我们同一战壕的朋友，去对抗天弓计划，甚至是彻底消灭他们。忘了告诉你，天弓计划就是刚才差点杀了你的组织。”韩飞微笑道。

余莺眉毛一挑。

“这么说我就有充足动力了。主体先生，天弓计划到底做了多少恶事，那架波音767……是不是他们击落的？”

“大方向平衡的层面考虑，那架波音767如若抵达迪拜，将会带来一笔总额超过80亿美元的军火订单。这些武器打破平衡后，将来会引发该地区至少数万、乃至数十万平民的伤亡。”

“那么你觉得他们做的是好事咯？”余莺略带一丝火气地看向韩飞。

韩飞瞥看她。

“如果有一辆失控火车在铁轨上狂奔，你有改变岔道的能力。直路上有10个人，如果不改变岔道这10人必死无疑。而支路上只有一个人，那么你会改变岔道吗？”

“我……”

余莺愣住了，她冥思苦想道：“我不知道。”

“答案是你会装作不知道。”

韩飞呵呵一笑。“像是一只鸵鸟。”

余莺不满反问道：“那你的答案呢？光挖苦我有什么意思？”

“我会让空间静止然后把人搬走。”

“你作弊！明明说只有改变岔道的能力——”

“那是你只有改变岔道的能力，而我要强大的多！”

这是事实。

余莺败下阵来，闷闷不乐。

韩飞继续道。

“天弓计划做的事就是改变岔路，让原本撞向10个人的火车去撞向那1个人。这便是他们信奉的正义。”

余莺叹气道：“那岔路上的一个人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的确很倒霉。在天弓计划眼里，我们就是那‘铁轨岔路上的一个人’——”韩飞声音一顿，道：“而且，任由他们的教义传播整个世界，会有极为不妙的事情发生。”

“什么事？”

“告诉你也没用。”

在余莺面前，韩飞表现出了性格的真实一面。有一件事他还是没告诉余莺，那就是伊希斯星域的真相。

当前世界中的天弓计划，显然来自于伊希斯星域七颗星星中的一个种族，他们是散播融合种子的主力军，也是“普雷伊希斯”口中的叛乱造物。

如果将整个虚数空间比作地球身体的一部分。

伊希斯的七颗星星则是病毒，韩飞则是身体中的白细胞，利用免疫系统去清除这些入侵的外来物质。

他要在病毒传染遍前，找到那七颗星星，同时获得解决问题的办法。

韩飞怀疑，天弓计划掌握着一块“伊希斯碎片”，那是让他们批量制造光核武士的动力源泉，其中定然包含大量的伊希斯星域科技。

他对此势在必得。

波音767在尼特沙赫尔沙漠上空坠毁的消息传遍世界。

全球媒体争先恐后的展开报道，都想要做第一个寻找到飞机残骸的“幸运儿”。但找遍卫星图像、甚至派去记者抵达巴哈卡玛，在本地向导的引领下深入沙漠，也没能有任何发现。

主要国家政府对此保持缄默。

他们同时目睹尼特沙赫尔沙漠上的战斗，加大调查力度，可又要保持隐秘与中立。在没搞清楚神秘组织“天弓计划”的图谋和规模前，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天弓计划抓准了民主政府的软弱，在西方各国建立政党打算插手其政治体系。

往常本该是由左翼和极左翼挑起的游行抗议活动，在得到极右翼的配合下，规模显得空前绝后。在积年累月的物价上升、福利下降和生活水平下降后，大部分民众开始怀疑资本制度的合理性。

天弓射出的火苗染遍欧洲大陆。

当他们初步得到主流媒体的主导权后，开始了潮水般密集的舆论攻势。一个隐藏在世界角落里的阴谋反派应运而生。

“猎鼠是飞神的阴谋，他的目的是让怪物取代人类生活在地球上。”

米利坚政府羁押的猎鼠们成为最有力佐证。

根据FBI的深入调查，猎鼠文明的确存在入侵地球的倾向和举动，而且差一点点就成功了。再结合第七舰队在猎鼠世界发现的气象卫星，以及魔力蛙的通讯记录。

他们有充足理由怀疑飞神和魔力蛙的动机是否纯正。

关于飞神阵营的探讨甚嚣尘上。

支持“主流社会对立面”的观点越来越多，对飞神和其组织的妖魔化盛行一时。大多时，人类需要共同的敌人才能凝聚在一起。

飞神则被打上了“敌人”的标签。

“正义”，在1056号虚数世界飞速传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