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角度类似于同步卫星之间的拍摄画面。

一望无垠的深黑色星空里，蔚蓝星球在太阳的照耀下，半边笼罩着氤氲辉光。那永恒的沉静的光从容不迫，缓慢又不可阻挡地前进着，让白昼陷入黑夜，让黑夜破晓黎明。

所有东西在“她”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勤劳的农夫、忙碌的商人、好斗的将军同时生活在这同一片土地上，无论他贫穷或是富有，疾病缠身或是健康强壮，甚至无关他活在历史上的哪一刻，仰头，将看到亿万年璀璨的星辰，俯察，那是宇宙尘埃最不可思议的奇迹造物——

地球。

在这光要奔跑数年时间的星域里，唯一且伟大的智慧摇篮。

比起地球数亿年的漫长岁月，人类姑且还只是这颗美丽星球上短暂但绚丽的炫光。在人类诞生“天文”这一概念起的几千年成文史中，地球宛若青春永驻，她没有过太大变化。

这变化程度，还不如成年人一天的新陈代谢。如此类比，人类大概是地球母亲身上的皮屑，在“皮屑”短暂的认知中，这位值得尊敬的星球还保持着曾经模样。

每个见过由深空拍摄到的地球图像的人，值得庆幸。

这或许是一个平凡人类一生中，见证过的最值得铭记的事，也是不需要质疑的真理。

有钱鱼直播间的画面中。

地球的静谧刹那间惊艳了许多未曾亲眼见过脚下这颗星球样貌的人类。这股直击心灵的本能美感，是跨越了文化、语言和年龄的质朴之美，同时唤醒了人们心中名为“地球文明”的沉默概念。

惊叹、惊奇、惊愕……

飞神组织的技术实力毋庸置疑，魔力蛙曾以一己之力入侵全世界主流国家的军事档案库，窃取到绝密级别的武器技术资料，一手促成了和平鸽飞舞的“休战日协定”，这也是表面上飞神唯一做过的“好事”。

以他们的实力，控制一枚卫星并非预料之外。

可飞神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然后便沉默下去，最后将画面切换到宇宙深空的地球光景，意欲何为，是绝大多数网民、媒体、机构与组织想破头脑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温小倩坐在摄像头前。

她攥住拳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直播间画面。她应该不是第一个看到那“奇异影子”的人，但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的惊呼，几乎与这栋大楼内的情报大厅的惊呼声一个时间响起。

平静的宇宙背景处，依稀多了一道本不该出现的虚影。那虚影体积大到惊人。

在地球面前，如同台球桌上即将撞击白球的杆头，倘若在周围寻找一个最相近的类比，只有月亮才能与之媲美。

月球的直径大约是地球的四分之一，体积是地球的四十九分之一，是太阳系中的第五大卫星。

可月球太远了。

她与地球隔着38万公里，是地球直径的30倍那么远。

而这影子，对照月球的距离，差不多是紧紧贴合在地球大气层的表面上。

影子渐渐凝聚着，伴随可见光段的增多，它在数千万人类观测者眼中的形象就越发清晰，最终显现出本来模样。

身紫金色，顶有肉髻，项有圆光，面各百千由旬，其圆光中有五百光尘，眉间毫相备七宝色，流出八万四千种光明。

——此之谓佛陀！

“佛？！”

佛教是标志性的亚洲文化，对于东亚各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事物。东南亚也有诸多以佛教为国教的世俗国家，可这事物在西亚、欧洲或是美洲人眼里就异常陌生了。

即便叫不出名字，可佛陀那类人的庄严五官，怒瞪流火的双瞳，绝对没有任何一个浅薄愚蠢的家伙会把这当成鬼斧神工的大自然造物。

佛教在年轻人的观念中，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保持着一种似近非近的距离感。

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一代人，对佛的概念停留于《西游记》和《少林寺》的层面上，只知道那是样貌慈祥、劝人向善的神灵。

倘若接触过网络文学，还会了解到一些关乎洪荒封圣的再创作神话，对佛的面目有所了解，知晓宗教背景下这些宗教神灵的另一番面孔。

宗教是人类思想在触及到高墙时的想象外延。

神灵便是人类意识的化身。

它们被赋予了各式各样的特性，有强壮、有弱小，有善有恶。无论哪种，都能在人类自己身上找得到创作原型。

但那些都是书面形式的有记载的神话传说。

还有种神话，由于其诡异特征被称之为“不可名状”。

嗡——

镜头以一种有节奏的韵律震动。

真空介质无法传递的声音，以某种奇异形式响彻在直播间的音频轨道里。这尊虚空古佛渐渐分开合十的双掌，动作庄重从容不迫。

唐继军顿觉冷汗直流。

“调转我们的卫星镜头，这东西真的在大气层外面？！”

华国是世界前列的航天大国。

拥有着世界第三的卫星发射量，想要找到几颗在古佛附近的卫星实属容易，不到一分钟，唐继军顺利拿到了来自华国情报体系内的卫星拍摄画面。

这画面比直播间里的还要更近一些，也更具压迫力。

拍摄卫星在古佛身躯的下方，角度由下而上，唐继军似乎要极力抬起头，才能看到那尊大佛古井无波的面孔。

仰视角是近距离欣赏庞然大物的最佳角度。

情报大厅里，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禁急促起来。通过一系列科学仪器的测量结果表示，古佛的体积至少是月球的1.5倍大。

如果按照月球质量换算，其引力足以在地球上引发一场灾难性的全球海啸。

让科学家们庆幸的是……

“古佛的质量未接近潮汐临界，在东海、南海的172处潮汐观测点，还没发现洋流异动的情况。”

“地质检测站未发现异常。岩石声发射检测结果中，未发生大规模凯塞效应，正在计算二次应力场……”

“天文台汇报观测结果，均发现了古佛身影。”

中科院的地质学家面红耳赤，满脸兴奋，这位老教授挥舞着印满数学公式的纸张，高呼道：“经过团队的精密计算，古佛的密度大致是水的三十二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