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再次有些傻眼，这句话他之前听过，也是从威里斯口中，也是同样的话语，但这次他却有些听不明白了。

“我。。我不明白。”丹尼尔结结巴巴的说道。

威里斯有些不屑的瞥了丹尼尔一眼，原以为他很聪明因为很会赚钱，但没想到是个笨蛋连话都听不明白，“我要去保护我的财产。”威里斯说道，“我是那些贱骨头的主人，所以我也有义务保护他们。”

丹尼尔张了张嘴巴，但不是这个意思，或者说他想听威里斯说的不是这个，丹尼尔觉得威里斯在他心中的印象再次被刷新了，诚然，贵族和平民几乎就是主人和奴隶的关系，但多数贵族只记得身为欺压的责任，而忘记了别的。

尤其是。。像威里斯这样做的人。

“但是。。异鬼很强大。。”丹尼尔尽量斟酌着语言说道，他不想刺激到威里斯，也不想看着他去送死，但却更不想他和别的贵族一样，临阵脱逃，所以丹尼尔心中是万分纠结的，“我们是守不住城的，您可能会。。”

他没有说完，但威里斯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事实上，身为土生土长的北境贵族，威里斯比丹尼尔更加了解异鬼的可怕，每一个贵族世家都有源远流长的文化和书籍，还有那些专门负责此的学者，他们尽量真实的记录下历史，就算不会对外传播，也会让贵族们的后人有所准备。

所以威里斯清楚，无论多少规模的异鬼，只要与人类有了厮杀和接触，那么数量就是立刻节节上涨，据城而守是绝对守不住的，胜利的意义就是在于。。能有多少人活下去，因为死去的人都会变成异鬼的力量。

丹尼尔能够感觉到威里斯也在害怕，他的肥肉微微发颤，甚至连身体都颤抖着。但他还是坚定不移的穿着铠甲，并尽量将自己武装到牙齿。

“我。。我知道。”他说道，“那些贱民就是我的物品，而我。。也当然要保护我的私有物。”威里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丹尼尔张了张嘴。但威里斯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白港身为北境最繁荣的贸易城邦，本身的武装力量可不容小视，它不是小城小镇，而是维斯特洛五大城市之一，再加上有曼德勒家族坐镇百年。蓄养的私兵也是一股非常庞大的力量。

此时白港守备队已经在玛龙曼德勒，也就是威曼爵士的堂兄带领下聚集起来，卡住城墙和各个要道，据箭塔和堡垒而守，现在威里斯眼前的，就是曼德勒家族最后的兵力，私兵了。

“大人。”一名武装到牙齿的骑士上前一步，然后俯身叩礼，他穿着一件密不透风几乎将他裹成一个钢铁罐头的坚固板甲，脑袋上是柔软的锁子头盔。他的胸前印着蓝绿底的白色美人鱼，这是曼德勒家族的标志。

这是私兵的首领，威曼爵士的心腹，一名身经百战的强大骑士。

北境的骑士与维斯特洛南方相同，维斯特洛几乎所有的骑士都大致相同，不过是在盔甲和坐骑上有些差别，而且南方和北方骑士威力的侧重点不同，北方的骑士更善于使用半人多长的骑士剑，配合北境强壮的战马几乎可以撑得上重兵种。

城市中无法骑马，但不代表骑士们没有威力。每一名骑士都是拥有爵位的，或许只是一个荣誉称号而已，但也和普通的士兵区分开来，他们拥有完整的盔甲。锋利的武器，除了少数流浪骑士外，多数的骑士装备都可以买下一座贫穷的村庄。

骑士的数量稀少，而与此相对的是他们实力的强大，骑士不是传承下来的，只有身经百战用强悍的武力证明了自己之后。才可以称得上骑士。

面对那些普通士兵，骑士们的剑术不仅更加高超，昂贵的盔甲和锋利的武器也不是普通士兵所能及的，所有小规模战斗中，任何一名骑士打翻四五个士兵都是正常的事情。

白港的骑士不多，但拼拼凑凑也能组成一个百人队，与鹰巢城那种拉出所有人够凑不够二十个骑士相比，白港绝对是强大的，但这在数量以千和万记的异鬼大军面前，就有些少的可怜了。

“里雅还有。。薇拉她们呢？”威里斯低声对骑士首领询问道。

“夫人和小姐们已经先行离开了。”骑士首领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里雅是威里斯的夫人，虽然平时很少出没，但不代表威里斯不重视，薇拉是他的两个妹妹，在异鬼大军面前，他可没有把握保护她们的安全，所以还是去找威曼伯爵比较好。

从威里斯这一系列的动作上就可以看出来，他完全没信心守住白港，或者就没打算据白港而守，君临的援军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他们都知道君临似乎发生了某种大事，连消息都被封锁了。

其他的贵族更不用想，按理说他们最好的援军应该是临冬城的史塔克家族，但目前他们恐怕自身难保，或许正在拉拢助力的史坦尼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也被困在了临冬城。

每一个贵族或多或少都拥有些政治嗅觉，哪怕丹尼尔不是贵族都可以看明白，所以就算威里斯肥头大耳，只知道在白港中为威作福，他也应该知道这些，所以丹尼尔此时才更看不明白威里斯的做法了。

聚集在威里斯面前的大约有三四百人，这并不是曼德勒家族的所有力量，只是仓促间聚集起来的，更多的私兵和白港守备队正在赶往城墙的第一线，或者镇压暴乱和疏导安抚那些平民，此时能聚集起来这样一股兵力，已经是很大的力量了。

威里斯站在台上，大了一圈的银亮色盔甲将他的肥肉禁锢住，显得有些可笑，但下面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白色的美人鱼在威里斯盔甲上蓝绿底的映衬下正栩栩如辉。

有的士兵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有的不知道，但此时突然抢着出城和城墙附近平民的骚乱都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战争，未知的敌人。

威里斯看着他们。突然拔出长剑，“曼德勒永不退缩”他高吼道，保持着他一贯沉默寡言的简短风格，然后平静的说道。“出发。”

曼德勒家族的私兵不存在忠心的问题，尤其是威里斯是威曼伯爵的直属继承人，连他们的首领都没有异议，哪怕除非让他们去杀死威曼伯爵，否则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

玛龙掌握着白港守备队。而威里斯可以调动私兵，当然，这两支白港的兵力都是属于威曼伯爵的，不过他此时并不在城中。

这支队伍前进的方向是城门，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大部分私兵平时都待在曼德勒家族核心城堡附近，以便随时可以发挥用处，因为这是曼德勒最后的力量了，曼德勒家族的新堡就是白港的中心，在贵族居住区里面。此时这里面一片平静。

并不是贵族们不知道消息，而是他们提前知道了消息，有信心的留下来，没有信心的威里斯已经提前安排船只让他们离开。

如果他们面对的敌人是其他贵族，那么威里斯的做法绝对是错误的，所有人都应该留下来决一死战，因为坚固的白港城墙就是他们最强大的武器，但他们的敌人是异鬼，一种不为土地，不为金钱和荣誉。只为了生命和屠杀的怪物，威里斯的做法绝对是正确的，因为号称永不陨落的北境长城，就是最好的证明。

除了贵族区就是平民区。这里也很安静，不过他们是真没得到消息，还乖乖坐在家里丝毫不知白港外面已经来了一群他们未来的同类。

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守备队除了不断将城外的消息和异鬼距白港的距离告诉威里斯之外还替他们清理好了白港大街，宽敞的白港大街容纳五百人完全没有问题，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白港面向北方的城墙。

这里就是发现异鬼的方向了。也是异鬼们接下来会第一个攻击到的地方。

此时这里就比威里斯经过的之前两地乱的多了，生活在北境的平民除了抗寒抗冻之外，最大的特点莫过于了解异鬼了，哪怕他们并不是先民，但这些安达尔人也在祖先世世代代的传承中深深了解异鬼的可怕，他们没有任何信心守住白港。

玛龙似乎也知道这一点，他并没有让所有人都为了守备队陪葬的打算，他放开了东西两面的城门，趁着异鬼还没有抵达，愿意离开的人，他并不阻拦，当然，如果平原上也有异鬼或者被追上了，那么只能自认倒霉。

异鬼很快就会抵达城下，届时他就会封闭城门，踞城而守，而白港南面的港口，就是可以离开唯一的通道了。

白港能守多久，就算那些听了异鬼有多厉害无数年的平民也不知道，但他们知道白港的船只有多少，绝对无法运送出这十几万人，而且就算能，平民们也一定是最后，这期间一旦城破，所有人都会死，所以很多得知异鬼来袭消息的平民，此时都蜂拥着想要出城。

还好玛龙并未阻拦，但这也给威里斯带来了麻烦，阻挡了他们的前进。

威里斯命令士兵们在前面开路，然后带领着身后的人直奔城墙，异鬼的第一波冲击是最可怕的，单凭白港守备队是绝对无法守住的，他必须带人增援，才能保证白港不在第一时间被破城。

“那是。。”正在士兵簇拥下前进的威里斯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逃命人群中的一家三口，准确的说是那个女孩，他不满的瞥了旁边丹尼尔一眼，说道，“你还漏了一个。”

事实上，旁边的丹尼尔正有些发愣，因为他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去面对异鬼，找死么，不过他精明的脑袋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目光落到女孩身上，认出了这是威里斯之前指定要抢过来的几个目标之一。

这件事早就被丹尼尔抛之脑后了，所以这个女孩自然没被掳走，威里斯对着旁边的骑士首领使了个眼色，然后骑士立刻明白了意思。

显然，他们这些件事不是第一次了，几名私兵脱离队伍，然后轻车熟路的来到这家人面前，先是推搡着他们脱离人群，然后下手打昏了男主人，接着不顾女主人的奋力挣扎和哀求，将衣服已经撕了大半的年轻女孩强行带走。

两名士兵带着女孩向后方走去，渐渐消失在队伍当中，威里斯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前去支援玛龙。

丹尼尔的面色复杂，他突然有些明白了，威里斯是一个典型的自大贵族，他因为贵族身份将所有平民全部化为低人一等的生物，或者说是玩物，所以他把抢掠平民女子视作理所当然，也把保护平民视为理所应当。

很简单的道理，你的一切都属于我，是我的私有物，所以我应该保护你，就像威里斯一直所说的，非常简单，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丹尼尔一直没有听懂而已。

很难说威里斯是个好人，因为他根本没有把平民当成人看，而是当成物品，保护自己的东西是天经地义的，只能说明这人敢于反抗，而把人看做物品这点，倒是却说明了威里斯品行恶劣，因为人毕竟不是物品。

威里斯品行恶劣，那么也可以反过来说，人终究不是物品，所以不能把威里斯保护这些人看做保护自己的物品，这样一来，这不就是一种另类的好人了么，所以丹尼尔此时非常的纠结。

不过他无论如何纠结，他都已经跟着威里斯来到了白港北门的城墙上，被士兵们裹夹着而来的他已经无法退缩，所以他正面临人生中第一场与异鬼的厮杀。

白港的北城门是遥望临冬城的方向，但此时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和山峦上不是青灰的草绿色，而是充满着死亡气息的白色与黑色，无数发黑的尸体在远处蠕动着，他们奇形怪状或攀爬或一瘸一拐，但都坚定的向着白港快速前行。

而被挡在无数尸鬼人头前方的白港，就仿佛大树下的小草，脱离了北境长城这颗参天大树的阻挡，它已经无力再抵抗。

但就在异鬼向白港前进方向的侧面，也有些一行人日夜兼程的向这里赶来，他们两男两女，而其中一名仿佛半巨人的男子怀中，还抱着一名女子，如果有和史坦尼斯熟识的人在这里，就会认出，她正是红衣女巫，梅丽珊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