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不多，云吞也不多，按照进化者的正常饭量来讲，大概齐也就等于在正餐的前菜之前喝了口矿泉水。

林愁见冷涵吃完已经开始擦嘴了，

“帮我拿一下那个黑罐子，对，你刚拿东西的时候我看见包里有，嘿，没想到你居然把烧椒这么蹊跷的东西都给我带过来了，不会是把我那小馆给清空了吧。”

冷涵随手摇了摇那个里面装着黑乎乎一坨东西的玻璃瓶，玻璃瓶里的一坨也很配合的发出pia唧pia唧的闷响。

“这个东西...干嘛的...”

“内服外用就是好，提神醒脑健力宝。”林愁卖了个乖，“咳咳，总之是好东西。”

此时，用柏树枝条熏烤的干糟石蛙温度已经上来了。

尤其是云朵一样绵软的脂肪部分，开始渗出亮晶晶的颜色，渐渐从沉眠中苏醒。

林愁用手按了按，

“嗯，透了。”

他把瓶子里的烧椒倒在案板上，撒了一丁点儿盐上去，用刚刚的擀面杖有一下没一下的捣着。

说，

“烧椒的好处就是矿物质味特别重，和辣味结合起来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不过坏处也在这里，矿物质的味道是很尖锐的，和辣椒本身的味道互相作用，存放的久了就会显得辣椒本身很沉、很惰，需要用一点点盐来激活它——所以烧椒越是吃到最后就越咸，最后剩下的那一点么，根本就没法儿吃了，只能等下次再做烧椒的时候当‘引子’。”

冷涵果断摇头，

“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林愁乐道，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嘛，会吃才是正经。”

于是，冷涵真的特别正经特别严肃的“嗯”了一声。

趁热将一串串石蛙取离火堆，连着签子在铺满一层烧椒案板上啪啪啪的摔打着。

“你在干嘛？”

冷涵随即瞪大了双眼。

一股子奇异的辛辣香气随着林愁一次次的摔打如春风化雨而来，先是丝丝缕缕，随后突然变成狂风骤雨，宛如千军万马纵横厮杀之势充斥着鼻腔填满了大脑。

冷涵额头上开始沁出细汗，她情不自禁的张开嘴巴，呼出一口莫明的热气，又吞了吞口水。

“这就是烧椒？好，好厉害啊...”

“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辣，就是样子货，闻起来忒刺激，吃到嘴里反而会柔一点，喏，这串儿给你...”

于是冷涵伸手接过。

石蛙经过林愁的摔打，紧致的肌肉纹理之间有了一丝丝缝隙，不大但足够烧椒成功入侵。

石蛙被熏烤之后的热量传递到表面黏糊糊感官不甚美好的烧椒上，使其尖锐酥麻的辣意愈演愈烈。

尤其是石蛙体内的油脂沁透出来之后，蛙肉的香味、红糟的酒香佐着烧椒的气息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占了冷涵的嗅觉。

冷涵一点儿没客气，一口咬了下去，

“嘶~”

这一口石蛙肉，让大脑宛如过了电一样，或许连真正的味道都没来得及分辨，她迫不及待的又咬了第二口...第三口...根本停不下来...

“嘶！好辣...”

“哈~太辣了~”

说什么这个不辣那个不辣果然都是骗人的，不过，真好吃啊——冷涵心道。

林愁自己左右开弓，几口下去汗就下来了，

“唔...嘶...我跟你说啊，这石蛙可稀罕了！”

“狗曰的除了鸭子鸡毛没有！最凶猛的居然是一群鸭子，呵呵哒，任何超过鸭子体型大小的动物绝对不存在！”

“那仨坛子石蛙我攒了四五年知道吧，也就是个念想，平时吃是舍不得吃的。”

“别看现在做起来简单，糟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糟心呢...”

“这破地儿，根本没辣椒孜然，特么茱萸和铁线藤都么得一根...过分了...”

“真香啊~”

三分钟后，冷涵规规矩矩的坐在火堆旁，舔了舔透红的嘴唇，

“再烤几只？？”

至于林愁刚刚都絮叨了什么东西，不好意思记不住。

林愁疯狂摇头，

“不行不行，指不定还要在这过多久呢，实在挨不过去了再拿出来改善改善伙食，要不，咱整几只湿糟的？”

冷涵一琢磨，同意了。

于是片刻之后，俩人前边儿的桌子上多了一锅泡辣椒石蛙火锅。

酸辣通透的泡辣椒浓汤中咕嘟着满身红糟不离不弃的大块石蛙肉，再配上野韭野葱居然有种别致的美感。

重油重辣重辛香，蛙肉火锅里的石蛙肉反倒比刚刚看起来像是被风干过的干糟石蛙更筋道，每一次撕扯间都能感受到蛙肉肌肉线条弹韧的力度。

要用很大力气才撕得下来，再加上又辣又烫，十足加分十足带感。

林愁啃了几块，就把火锅往冷涵那边一推，

“吃着，那海参泡好了，咱再添个菜。”

林愁的心尖子其实有点发颤——这顿饭之后他可以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十年存货一次性清空，能不颤悠么。

冷涵嘴角挑起一个相当狡猾的弧度，不轻不重的说，

“嗯，好。”

林愁重重的吸了口气，端起即将上刑场的海参盆子。

泡发好的海参整体膨胀了两倍左右，甚至有些超出其干制之前的规模。

“唔，还不错。”

海参滑刀斜片之后，能看到里面紧实的肉质，连最细小的气泡都看不到，切起来有种切新鲜魔芋块的感觉。

“咯吱，咯~”

冷涵扔掉筷子，用两只手抓着一只石蛙在啃，

“好小一只，其实都还是海参宝宝对吧...”

在冷涵的印象中，明光随便找一处沙滩，被海水推上岸的死掉的海参都没见过这么小只的，不是宝宝还能是什么？

林愁低低道，

“都说了那条咸水河水很冷的，有海参就不错了，还要求人家长到多大啊...”

冷涵盯着林愁，

“要够大才够好吃，长这么小家子气是不会好吃的。”

林愁哑然，

“还，还有这种理论？”

冷涵皱着眉，认真道，

“当然！就像火腿和腊肉一样，够大块才能保证风味，有骨头有肉的就更是极品。”

林愁嘟囔道，

“太大的腌不透的，怎么会...”

“嗯？？”

“嗯呢，大的好大的好，世上只有大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