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不难。”

余刑耸了耸肩。

“或许吧，不过你得把我的言灵，算在里面。考验我们默契的时候到了。”

昂热拍了拍余刑的肩膀，说着。他从西装内袋中抽出一柄折刀，那是一柄造型古老的大号折刀，考究的嵌铜木柄，微微呈弧形的刀身上是扭曲的纹路，那是一柄极其罕见的花纹钢刀。

“果然没这么简单，表演开始吧。”余刑轻笑了一声，他端起狙击枪，浑身仿佛和枪械融为了一体。

狙击镜的镜头内，昂热的身影出现在了草坪上。他豹子般下蹲，以一个年轻人的姿势蓄积了全部的力量在腿部。龙文吟诵声横穿校园！

这是昂热的言灵，时间零！

这才是真正的BUG言灵，可加快自身的速度，变相减缓时间，同时作用于领域内的其他人。昂热的领域内的时间会延展大约50倍，即一分钟自身经历3000秒。

这就是昂热说的的难点。

在他的领域内，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慢，那些奔跑的学生，那舒展膜翼的龙类，甚至是风吹树叶的摇曳，火焰的翻腾，都变慢了。

余刑也会变慢，所以他在昂热言灵作用的刹那，果断的扣下了扳机。

原本瞬间就能完成的动作，此刻都过了四五秒，子弹才脱膛而出，枪口喷发的火焰，都成了慢动作的。

能清晰的看见，血红色的子弹在空气中，划过红色的弹道。

这就是余刑和昂热的默契，两人彼此了解，彼此信任。

昂热还没出手，但余刑已经把他要做的事情想好了，所以他提前开枪，不然他跟不上昂热的速度。

康斯但丁的身边，炽炎放射，只是速度远比刚才慢许多倍，就像是慢镜头播放。昂热在炽炎的缝隙中切入，在近身的刹那，挥舞折刀，旋转身体。

龙类的两条手臂跌落，而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校长已经闪到了他背后。

他的额头中心裂开了，那是校长以折刀在那里竖着划了一记。一只赤金色的眼睛从伤口中爆出，缓慢地转动。

事实上，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余刑才刚刚看清了对面龙族的脸。

不过，他早就开过枪了。

那贤者之石打磨的子弹，在半空中悠悠飞行，肉眼可见。

这种感觉很奇怪。

但下一刻，子弹还是命中了！龙眼上爆出了灼热的血，康斯但丁，甚至来不及哀嚎，身影直挺挺的倒地。

“你真是个怪物。”

昂热的言灵领域结束了，他抬头望向教堂的方向。他在赞叹，余刑的枪术。

“彼此吧。”

余刑心说，你才是更大的怪物，掌控时间。

但余刑没发觉，在校园的角落，那个把康斯但丁放出来的家伙，入侵者中的第13人。

也就是老唐。

在看着康斯但丁的倒地的一刻，突然抱着额头痛哭，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个怪物而哭。

但巨大的悲伤，犹如破坝的洪水一样，止不住的涌来。

康斯但丁的身体，在坍塌。张开的膜翼上所有骨骼和关节都碎成了粉末，正在一片片下坠。

只剩下暗金色的骨骼犹如一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朽尸，它不再流动光辉了，变成了惨淡的灰白色。

在死之前，康斯但丁把目光转向了老唐的方向。

老唐躲的很远，但他看着龙骨空洞的眼眶，就是想哭，耳边渐渐传来了幻觉。

“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我们就要死啦，康斯坦丁，但是，不要害怕。”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冲破。”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可是死真的让人很难过，永远永远，漆黑漆黑……像是在黑夜里摸索，可伸出的手，永远触不到东西……”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仍会醒来。”

“哥哥……如果有一天竖起战旗，能够吞噬世界的时候，你会吃掉我么？”

“会的，那样你就将和我一起，君临世界！”

老唐想起来了，猛地站住，拼命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出无声的呼喊。

站在他身边的路明非呆住了，心说这种圆满的结局，你突然疯什么神经。

突然！

恐怖的火光再次升腾，炽烈的火焰围绕着他的身体升入夜空，在高空中火焰爆开，仿佛有双翼在那里张开。

老唐的背后升起膜翼，原本他才是龙王诺顿，伟大的青铜与火之王。

他化形成了人类的模样，失去了记忆，以至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人。

知道他弟弟死去的一刻，他的记忆复苏了！

龙王诺顿的身影冲向高空，刚刚复苏的他，还太虚弱，留下的话，结局比康斯但丁好不到哪里去。

余刑望着远去的火团，宛如流星坠向远处。他突然对着昂热开口。

“昂热，你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以你的能力，难道刚才没能察觉那个被送进来的‘货物’就是八十年之前曾经从封印铜罐中逃逸的哥哥？你本可轻易地抹掉诺顿，可你没有这么做。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余刑追问道。

“我已经厌倦了啊。”

“厌倦了自己的人生？真看不出来，你上个月，还刚去了加拿大度假。”

“不要轻易的拆穿我，好不容易营造出点悲伤的气氛来。”昂热瞥了余刑一眼。

“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拜龙族血统的恩赐，我还未死去。一百多年来，我的朋友们都死了，剩下的也就我们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