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怀疑对象是谁？”肖途好奇道。

董旺成却说道：“暂时保密。”

“我知道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李佳才的二儿子，李晋。”肖途说完，就看到董旺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顿时明白对方怀疑的对象也是李晋。

方汉洲问道：“李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方敏就是在他的咖啡厅当店长。”肖途提醒道。

“哦！我说怎么有人会请她这个没什么经验的闺女当店长，如果李晋真的是‘野火’，那一切就说得通了。”方汉洲恍然大悟。

肖途问董旺成：“你打算怎么探查他的真正身份？”

方汉洲提醒道：“别忘了李晋跟那个军统的庄晓曼交情密切，要不我回去从方敏那儿打探一些关于她的消息给你，情报越多才越容易做出正确的判断。”

董旺成只是胸有成竹地一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们就放心吧。再说了，庄晓曼是军统潜伏在特务科的人，以她的水平想要骗过方敏实在是太简单了。”

方汉洲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本事，就不再多说什么。

梦露咖啡厅，二楼。

李江秋坐在座位上扭头看着窗外外滩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子，回想起昨天董旺成跟自己说过的话。

董旺成道：“江秋，我接到组织传来的消息，本来应该让你立刻出发前往重庆，但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帮我调查一个人的身份。”

“什么人？”

“你弟弟，李晋。”

“他？他又什么可查的，你怀疑他什么？”李江秋惊讶道。

“根据我目前掌握的情报显示，你弟弟很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野火’。”

“野火？”李江秋没听说过这个代号。

董旺成将“野火”的事迹讲述了一遍，听得李江秋目瞪口呆。

如果这个“野火”真是自己的弟弟，那也太出人意料了吧。游走在军统、日本人、地下党三方势力，多次为地下党提供关键的暗中帮助，出人出力出计谋，甚至还在关键时刻挽救了整个地下党组织。

这哪里是一个富家少爷，根本就是一个资深特工才能做出的事情！

董旺成说道：“心里很吃惊是不是，我一开始推测出来这个结论的时候也很吃惊。”

“你确定我弟弟就是‘野火’吗？会不会搞错了。”李江秋仍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她希望弟弟能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但如果他真是‘野火’，那么他走的这条道路也太危险了！

董旺成说道：“目前来看，情报证据的指向很明显，除了他不会在有第二个人选，所以我需要你帮确认。”

“好。”李江秋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追问道，“如果他真的是‘野火’，你们会怎么做？”

“‘野火’对我们有恩，不利于他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做的，除非他危害到了组织。而且根据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他就算不是站在我们这边，也是站在抗日统一战线上的一员，我们会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这点你可以放心。”董旺成语气诚恳。

见她彻底被说服，董旺成就拿出一些资料文件给她看：“这上边写的都是‘野火’的一些事迹和我对于李晋就是‘野火’的推测，你看一下，也许会用得上。”

“……”李江秋从回忆中退出，喝了一口眼前的咖啡，起身朝楼下走去。

她不是要走，而是等得实在无聊，打算去楼下弹弹钢琴。

咖啡厅每月一次的音乐会早已经不办了，战争打到这份上，租界也都被日本人占领，谁还有心思放在这上边。而且李晋也不想冒着被人在报纸上口诛笔伐的风险，顺便还能省了自己抄新歌曲的麻烦。

现在咖啡厅的钢琴除了他每天回来弹几首老曲子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偶尔也会有会钢琴的客人手痒时来段现场弹奏，引得一阵掌声。

虽然音乐会不办了，但这里咖啡厅还是成为了音乐爱好者聚会交流的地方，算得上是上海滩的音乐圣地之一，另一个音乐圣地是百代唱片录音棚。

李江秋来到楼下，由于时间正值中午，咖啡厅客人不少，特别是有几个常来的音乐青年，就喜欢端着咖啡围着钢琴一边弹奏一边讨论，这使得她想弹奏也没机会。

她只好走带柜台边跟方敏聊天，顺便等着这几个霸占钢琴的青年离去。

正闲聊中，李江秋忽然听到一阵钢琴弹奏的熟悉的曲调。

她怔了一下，扭头朝钢琴看去，只听见钢琴前坐着的那个青年一边弹奏一边说道：“这是我最近在北边采风时听到的一首曲子，是一个牧童嘴里哼唱的，我听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是太美了，于是就记录了下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实在是太好了！”

“这曲子的风格前所未闻，不想是乡村小调，听这节拍明显是有着西洋乐曲的影子……”

“咦，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一个牧童哪学的这曲子，薛桐，你没有问吗？”

“问了，牧童说是从游击队那里学的，据说是从陕西延安传过来的……”弹钢琴的青年小声说道。

“这你也敢学？”

“有什么不敢的，音乐而已，难道日本人还能因为这个把我抓了？再说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日本人里最受欢迎的歌曲还不是李老板写的吗，他们要抓也得先抓自己人！”

就在几人争论的时候，一个女声忽然插了进来。

“不好意思，关于这首曲子，能让我弹一弹吗？”

几个青年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李江秋。

“你懂得这首曲子？”钢琴前的薛桐带着几分期待问道。

“嗯。”李江秋点点头。

薛桐赶紧起身让座：“那你来，我也想听听完整版的是什么样。”

李江秋坐到钢琴前，先随便弹了几下找手感和乐感。当年她就是学的音乐，后来加入革命后也在延安鲁艺的前身文工团校部交过歌唱。比起半吊子的李晋，她算是有真才实学的。

薛桐弹奏的曲子她也很熟悉，就是在送电台来上海之前，她在延安文工团练习的那首曲子——我和我的祖国。

这首歌不仅是在延安中央广受欢迎，还随着各种渠道在八路军游击队路传播开来，成了有红党的地方就有此歌，乡间野里都在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