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人说同样的话，分量不一样。

有些人说一百句别人也听不进一句。但有些人说一句，立刻就说进了人心里。

石铁心的基础言辞学早就收关了，又浸淫毒鸡汤那么久，加上面部神经咽喉神经都打通，说话效果本就很强。现在又有了极强的个人实力，以及苍茫霸体带来的天生高感染力，让他的语言变得格外有力、格外有效果。

不论是把他看成一个盖世魔头还是天生霸主，他的话都绝不会被人忽视。

加上他素来可靠的天赋神通，总会给人一种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感觉。这样的人话不多说，但必然说一句是一句。

夸你，必然是最认真的夸你。所以当他称赞影月的忠勇时，影月也忍不住骄傲起来，有一种被强大的敌人所认可的特殊开心——日本人尤其吃这一套。

但反过来说，不屑，也一定是打心底里的不屑、是最具力度的不屑。影月立刻就像是一个被人嘲讽说“你爱豆哥哥是个垃圾”脑残粉一样愤怒起来——日本人更吃这一套。

“你懂什么！”影月垂死病中惊坐起：“陛下才不是那些背国弃民之辈！那伪皇吾等必诛之，陛下才是真正的大和共主！”

还真管用了！

也对，毕竟这些人执念是他们的最强点，也是最弱点。刚刚的疯和尚在禅的方面格外天真，被悠悠忽悠了两句竟然已经瘸到了深信不疑的地步。

影月也是这样，什么样的拷打她都能承受，唯独不能质疑她的忠诚。加上影月现在被烘烤的紫光颓弱，心灵的缺口更明显，所以忽悠起来尤其容易。

“你是说，你的那个‘陛下’不是当今天皇？”

“当然不是。那腐朽的一系早已不能代表国家，唯有横空出世的陛下才能够拯救大和民族！”

“你们不是最讲传统的么？你们旗下那个救主教的教义里，连龙币都被视作毒药，这个时候怎么不讲传统了？”

“君权神授，这就是最大的传统。”影月无比认真的说道：“伪皇一系为天照大御神的血脉，天照大御神为高天原最高神，所以伪皇才为四岛正统。但现在高天原诸神已死，虚空神母才是真正的唯一神。陛下是虚空神母在人间唯一的代言人，当然就是全新的皇！”

虚空神母？石铁心不动声色中又获得了一个消息，或许那个什么虚空神母就是这些紫色荧光的源头，也是世界线星图上的那个紫色斑点。

“不对吧。”石铁心继续质疑影月的信仰：“我看你也和你的神母呼应的很好嘛，还有很多人都和你的神母呼应的不错，你的那位陛下怎么就是唯一了？”

“当然是唯一！”影月非常的激动：“陛下是天选之人，是与众不同的存在！我等虽然得神母庇护，可享神的荣光，但陛下才是唯一一个能够与神母直接沟通、心灵相接、力量相承的存在！位格上说，陛下是超级适格者，拥有最强的力量，最大的权柄！”

“超级适格者？能有多超？”石铁心继续引战：“说什么最强力量，比惨白畸形还强吗？惨白畸形，就是那些木头里、塑像里蹦出来的，眼睛里有洞的那种玩意儿，你的陛下还能比它们更强？”

提到惨白畸形，影月整个咬牙切齿了起来，愤恨不平道：“那些都是些神之孽子，是某些人妄图颠覆陛下权威所做出的大不敬、大僭越、大亵渎，怎能与陛下这等真正的神之子相提并论！”

石铁心摇摇头：“你的陛下能当超级适格者，别人也能当。不说他人，我若想当，定然能当，到时候我也是神之子，你效忠我吗？”

“不可能！”影月断然道：“陛下早言‘凡非我的，自比神子者都是异端’。我已经诛杀过许多异端，根本不会动摇。”

“真的吗？我不信。”石铁心摆出经典的挑衅脸：“那你说说，你都诛杀过哪些异端？”

“大兴舵主，就是异端！其他还有许多，我可列举！”

石铁心闻言，脑中嗡的一声。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从刚才开始他就隐约有个疑问，王大发既然已经向紫眼怪物的方向滑落，那么其他紫眼怪物为什么要杀他？等他彻底转变了，不声不响的埋个大雷不好吗？

原来王大发是超级适格者。

一个蜂群中不会有两个蜂后，王大发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蜂后，所以被第一个蜂后杀了，仅此而已。

王大发死亡之谜，现在才算是彻底解开，确确实实和悠悠没有任何关系。

石铁心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升腾的杀意，继续摆出键盘侠一般吹毛求疵的态度：“说一千道一万，讲的都是些神选论的老玩意儿。身为统治者，必须做表率、做贡献。你那个陛下，能为你们大和民族带来什么？”

影月满脸虔诚：“能给我们带来漫漫凛冬中唯一的光与热，唯一生存下去的机会。”

石铁心嗤之以鼻：“都是些虚言粉饰。石某一介外人都身体力行恢复秩序、恢复民生，让这里的人脱离地狱。你的那个陛下又有什么值得歌功颂德的丰功伟业，有什么让人五体投地的伟大畅想？拿出来在石某面前说一说！说不出来的话，在石某眼里，他就永远是个骗子。”

影月闻言简直怒不可遏：“陛下之伟大，根本不是你这种凡人能够想象、能够媲美的！”

“那你说啊，说出来让我听听。”

话说到这里，影月也本能的开始抗拒泄密：“我、我不……”

石铁心表情到位：“果然说不出来。”

“不是……我是……”

石铁心加大力度：“聊了这么多，一点实在的东西都没有，根本没法让人信服。”

“我——我——！”

石铁心一锤定音：“看来，你的忠诚，愚蠢透顶，毫无价值。”

影月终于忍耐不住愤怒的尖叫起来：“我的忠诚不是愚蠢！陛下今天就要接引神母伟力进入常世，打造地上神国，将所有人接引到没有烦恼的彼岸，并与所有神之信民紧密相连！”

“到时候，凡我等所感，陛下皆可感。凡陛下所见，神母皆可见。陛下永远与我等同在，神母永远与我等同在！”

“这才是永恒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