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士道很怀疑，虚空那各种各样的‘限制’法则是不是抄袭了远古之地。或者说，是不是远古之地掉落一块碎片，飞到虚空某个角落就变成了诡异地域。回想奥灵曾经‘自制’过全魔之地和无魔之地，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

犹其看到一群实力等级比自己还高，行事却小心翼翼的大能，唐士道感觉远古之地隐藏的秘密比想象中更多。

进入地下城。

看到全员都变成金属龙人，唐士道又发现一件怪事：超弱越浪，超强越稳。

在地下城中好像罗林这种水平的人非常多，他们都在一个劲的浪，吃喝玩乐完全没个停息。相反，明显是界主级别以上的人物，他们连看书喝水走路都很慎重，不让自己有一丝出错的机会。感觉上，他们正身处一个子弹乱飞的战场，任何时候都稳如狗。

更甚至。

一些界主的传送法器就是半激活状态，随机准备转移。

此时。

进入一处古殿似的食场，罗林马上对着女侍者们喊了起来。

“各位大美女，我们需要一瓶湖龙玉髓酒，一盆雪鲸脂糕，一份冰潭鱼白，一盆弹跳朱果和一桶灵沫花醇……嗯，这些都拿给我，找他付钱，然后再给他一大堆杂书俗记的典籍就行。我算算这些东西大概需要2枚魔泉果多一点……嗯，你们可以找他要3枚。”

“谢谢贵客赏赐。罗哥，你可很久没来了。”女侍者们娇笑……好吧，一个个龙人面目娇个屁。

说话时候，她们也将目光调向唐士道。

罗林她们认识。

但是，这位新人她们可不认识，谁知道会不会付钱。

“先给钱，她们会给你书。”罗林示意，唐士道也不介意，这点小东西不算什么。一挥手，3枚魔泉果送了出去，一群女‘龙人’侍者马上娇声道谢。几个闪烁，不到五秒钟再回来，所点的东西已经齐备了，也包括唐士道需要书本。

罗林坐落，也没让女侍者过来陪玩。

现在是龙人形态……划重点，金属龙人的模样，这会儿能干什么，捏铁吗？

唐士道没理会罗林的吃喝，只在翻书。

实际上，罗林的行动表明了三件事：第一，末日僵尸的区域完全不穷，别说一般食品，连一些珍贵的魔法食材都拿得出来。第二，在这里有钱什么都好办，而且魔法材料非常值钱。第三，这里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哪怕吃东西都要先给钱。

罗林这样做不算占便宜，他是‘我默默指点你然后同时收点报酬’的意思。

这是用行动教学，那些食物就是学费。

唐士道翻书。

“罗林，这本野外指引上说，在法术限制只有基础威力之时不要外出寻猎，因为太危险。为什么你会出去？”

“我穷。”罗林一本正经道。

“很合理的答案。”

翻了几页。

唐士道又问：“发布悬赏只能支付一半，找到目标才能支付另一半，这正常吗？”

“如果你全部给了，人家拿到就跑，谁会帮你。”

“不讲信用吗？”

“信用是什么，好吃的吗？”罗林挑起一片冰潭鱼白，一口吞掉。

唐士道无语。

心想远古之地根本没有保障，连环境都时时变，人们当然只相信入手的东西，不相信承诺的东西。继续翻书，发现好一些内容都是罗林说过的，之前一个魔泉果换一句话，罗林真是背书赚钱了。这一次罗林故意要了书籍，实际也是表明态度：我没有胡扯，你可以自己看书印证。

看到唐士道进来就翻书。

此时，所有人都保持一定距离。不是指位置离远一点，而是指心理上的防范。

在远古之地有两种人最危险。

一，最老的人。

二，最新的人。

最老的人能活着就是人精，最新的人……呵呵，不是虚空的怪物级强者谁敢来远古之地。幸好，罗林这种‘原居民’都好好活着，证明来人的凶性不大。而且，唐士道故意让罗林坑一笔吃款，实际也能让人放松警惕。在这里，界主级别的人都是‘孤独’而不合群的。

他们不相信这里的人，这里的人也不相信他们。

这时候。

众人看到唐士道静静看书，内心反而舒缓了很多。

一般情况下，新进来的人都比较霸道，除了要这个要那个，神态也一副老子就是神的拽样，仿佛有一种‘跟你说话都给你面子’的感觉。只有经过一段时间，被远古之地教做人了，扑街了，苦逼了，他们才会成熟一些。

这种刚一进来就淡定看书的人物，往往都不会搞事情。

大家都喜欢这类人。

接下来。

整整两天多的时间，唐士道一直在看书，收集远古之地的资料。不得不说，有钱什么都好办，一些私人的冒险日志都可以花钱买来看一遍或者复制一份。这时候‘非龙即死’和‘非金即死’的效果都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火焰全禁’的状态。

意外的。

法术限制基础威力的效果也变了，变成‘一环以下’的限制，最强威力无法超过一环的效果。

这时候。

唐士道也明白界主们为什么会被教做人了。

限制一环水平，实力等级就白费了，大家都是捏着一亿法力打斗。在这种限制下，天赋和技艺强者一定占上风。没有天赋的人，哪怕等级跟神上八皇齐平，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被虐的份。更可怕，这仅仅是一次的变化，在远古之地有无数这种不可思议的限制效果。

今天，力量限制一变。

地下城大部分人都迅速行动了起来，也包括罗林等人。

不得不说。

法术只有基础效果很危险，没有百万神咒的人顶多扔个流星火雨，对付拥有魔法躯体的巨人僵尸就是作死。今天限制一变，强者们的手段也多多了。当然，苦逼的火系擅长或火元素人还是咸鱼状态，他们还是‘火焰全禁’效果下的渣渣。

没多久。

最先回来是那些界主级强者，然后是圣境级的人物。

罗林这些弱渣最后也安全回来了。

“一环力量还有危险？”唐士道看到有一些伤损人群，不禁奇怪问道。

“一些僵尸同样变强大了。它们原本魔力不弱，那种限制结束它们也回复了全力。附近的好东西轮不到我们，只能够跑远一点，不小心被袭击并不奇怪。没事的，唐哥，有魔法能量就可以治疗，受点伤不算什么。最可怕是魔力枯竭的效果，基本只能跑路了。”罗林带回了一个年轻女孩。

据他说是一见钟情那种。

在一轮肉麻之后，罗林带着她进入一个隔间，给她全身检查一遍。

完成大人的深入式交流之后，罗林发现一见钟情‘见’错了。于是他修正自己的错误，给予年轻女孩一些好处，然后匆匆结束了这段恋情，再寻找另一个一见钟情的女孩。

“你这样不怕她的父母找上门？”唐士道还在翻书。

“父母？父母是什么东西，好吃的吗？”罗林挑起一片金猪油皮，一口吞下。

“你没有父母？”

“真好笑，这里的孩子谁有父母。我们算什么东西，只是扔在路边，或者扔在树林，又或者扔在垃圾桶里的一团活肉。如果有人收养就活了，没人收养就喂狗了。当然也看是什么人收养，落到某些人手中还不如喂狗。唐哥，远古之地不止对强者不友好，对弱者更不友好。”

“抱怨命运并不能对生活带来帮助，强者是征服自然，不是乞食自然。”唐士道翻着书，猛地想到……蛇法师是不是出生于远古之地？

如果是，它想改变什么？

生命编织里隐藏了蛇法师的任务，还包括另外72人的心血。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想改变这个远古之地？

“改变命运？说来容易做来难。”

“罗林，我们也算一面之缘。我得提醒你一句话：内心认输的人，等不来胜利。如果你想坐享成果，不靠自己努力，你跟刚才被你拉进隔间的那个女孩没有区别。想想看，如果你手上有一块多余的面包，你会送给什么工作都不干的穷人，还是送给努力工作却赚不到钱吃饭的工人？”

“我们生活在这种地方，努力有用吗？”罗林没受过太多教育，却也不是傻瓜。

这时候，两人谈话也引来一些其他人的注意。

在他们心目中。

在远古之地强者尚不能自顾，弱者谈什么努力。一次诡异的自然法则，你数百年努力都可能化为泡影。在这里，能够安安稳稳生活已经不容易了。

“你试过努力吗？”唐士道没有抬头，还在翻书。

“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努力成功。”

“可能只是你不知道。”唐士道合上书本，又再翻看下一本：“罗林，你学习过魔法，也知道力量的境界。我不敢说你可以晋升圣境或界主，但努力肯定可以进步。换一个角度说，这座古殿食场中有267人属于界主级别，你知道界主的意思吧？”

“嗯。”罗林稍稍扫了一眼，未敢多话。

“你们都懂得，界主其实就是神灵。无论因为天生血脉优势，或是后天修练，总之他们站在你们想象不到的高度。他们看着你们，差不多等于你们看着一只蚂蚁。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一位界主试图帮助一只蚂蚁，他会选择一只正在劳动的？还是选择一只正在懒睡的？”

“这……”

“267人，代表你有267个机会。只要抓到一个机会，你就能脱离苦海飞翔天际。但……凭什么帮你？他们凭什么给予一群蚂蚁机会？这群蚂蚁连努力都不努力。”

“唐哥，这……”

“我是十界界主，在这里等级只属下游。跟他们不能比，但我是你的几千亿倍。可是，我在看书，你在喝酒。”

罗林完全愣了，连拿杯动作都僵直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反应。

“我并不想说服你改变自己，我只想说……你处于这样的位置是有原因，也许有先天不足，也许还有后天不努力。我相信命运对你不公了，但是，命运对你不公之后，你自己对自己又不公了。”唐士道说完，不再多话了。

此时，整个古殿都寂静了。

好一会儿。

悠悠传出一句：“吾辈为神，吾辈掌控数十寰宇，吾辈需贤无数。而如今，吾辈慎行犯险，尔等轻歌曼舞。给吾辈一个理由……吾辈凭何高看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