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部和外面四人所处的走廊仿佛是两个世界，半透明的蓝色结晶簇密密麻麻地遍布每一面墙壁和天花板，让整个房间看起来都像是水晶矿洞一般，窗外的光线照在这些晶簇上，反射着不断扭曲活动的光。

在这些水晶的簇拥下，客厅中央摆了一张华丽的金色圆桌，血液就从桌面上滴滴答答地流向地面，然后在晶体簇之间蜿蜒，流向门外。

三具尸体都被用异常标准的手法解剖，部分内脏被取出并烹饪，分门别类地放在一个个洁白的盘子中，还点缀了小番茄和迷迭香作为配菜。

仿佛人鱼一样的尸骨上，大多数的肉也被削了下来，做成了刺身和寿司，有序地放在白骨两旁，连酱油和芥末酱也准备好了。

随着四人走近餐桌，桌上的小音箱开始自动播放，唱起了一首曲调缓慢的悲伤歌曲：

“Did I disappoint you or let you down？Should I be feeling guilty or let the judges frown......”

赫敏皱起了眉头，她用拳头遮着自己的鼻子，小声跟教授说：“这是《Goodbye my lover》，2005年后最流行的葬礼歌曲，但杀了这些外星人的凶手应该没有把这当葬礼才对。”

这首歌的演唱者是英国皇室亨利八世的后裔James Blunt，英国人很喜欢他，以至于很多人说他只要唱着歌，那同时杀人都不犯法。

反正要赫敏选的话，她觉得自己的葬礼应该就是安详地躺着，听着这首歌，让亲戚朋友哭一会就好。而不是被一群黑人扛着棺材，喜笑颜开地出门蹦迪。

“我让你失望了吗？我应该感觉负罪吗？”苏明走向了满是鲜血的餐桌，低头看着上面的尸骸：“这歌词是在传达信息，但并不是向死者传达，而是在向后来的人展示。”

这种外星人苏明不认识，黑衣人的世界中外星物种太多，也不可能每个都见过。

不过对于肉类的处理，丧钟还是有发言权的。

这种外星人上半身是人，都被剔骨烹饪成了各种热菜；下半身是鱼，则被做成了日料，但值得注意的是，餐桌上的一切都没有被食用过的痕迹，凶手并不是食人癖，他只是在传递一种思想，而不是为了自己的欲望。

三具尸体的眼珠都不翼而飞，也许是被当作收藏品带走了，这一点可以理解，但鱼鳞的失踪则有点莫名其妙。

所有的菜肴都已经和室温同步，血液却依旧在流动，说明案发时间应该在一小时左右。

房门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地面上没有脚印，对方可能是具有飞行能力的。

“太变态了，我给你们说，即便我当黑衣人14年了，这样的案子也是个例，并不代表美国人都是变态。”J有些不舒服地缩着脖子，语言苍白地跟苏明解释着，他能钻进蟑螂肚子里是一回事，但看到活体解剖还被做成了菜，则是另一回事：“顺便一提，假如真的是变态连环杀手所为，那也是白人的可能性更高。”

K在一旁蹲着用便携式的仪器检查着水晶，此时看着上面的读数站起身来：“这些晶体是水，固态化的水，但却不是冰，甚至温度并不低，暂时无法理解是如何形成的。”

“那些不重要吧？反正稀奇古怪的事情我们见得多了。”J把脑袋凑了过去，越过K的肩膀看向手持设备的屏幕，皱着眉头：“尸体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你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吗？”

大鼻子特工点点头，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把手中掰断的水晶状物体交给搭档：“死者是卡巴拉星驻地球的大使一家，平时在家都泡在浴室里，所以房间中才会有这么多水可以形成这个环境。但他们应该没有仇家才对，按照仙女座II号协议的规定，即便有仇恨的外星人之间也不能在地球开战。”

“我想，这并不是针对这一家外星人的刺杀。”苏明站在餐桌旁，用手捞起一旁盘着的大肠检查，里面十分干净。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次随机杀人，但受害人恰好是外星大使吗？”K探员也靠近了餐桌，他的神色凝重，但丝毫没有慌乱。

苏明丢下没有被烹饪的大肠和胃，拉开了餐桌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不，我的意思是，这是一次向我们打招呼的凶案，就像有一个变态疯子做了这件事，然后朝我们弯弯手指，说‘你们好’。”

身旁的赫敏眯起了眼睛，低下头思考着什么。

而J探员也走了过来，用手挡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些残骸，动作有点滑稽地问：

“具体思路呢？为什么你这么断定？”

“桌子，椅子，这就是证据。”丧钟敲了敲面前的桌子，那上面的血迹随之荡起了波纹：“你没有发现这套桌椅和整间公寓的风格完全不搭吗？除了这些椅子之外，你在房间中看不到其他的沙发，凳子，躺椅以及类似的东西，我们的受害者下半身都像是鱼，刚才我检查了，他们的鱼尾骨骼根本无法弯折到坐椅子的程。”

“苏探员说的没错，卡巴拉人不需要椅子和沙发，甚至连桌子也不需要，他们平时在家也不会为了坐椅子佩戴智能义肢，这套东西是凶手带来的。”K已经明白过来了，他缓缓地点着头，拿出手机对现场进行拍照。

而此时黑衣人们的增援也已经抵达，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下面的后续部队已经开始处理警察和围观群众们的记忆，同时也有科研和法证小组进入了房间。

“这只是其一，还有另外一点，这些......菜品？就这样理解吧，它们都没有被动过，你们看，刀叉，餐巾，都已经被摆好，这一家外星人只有三口，你们觉得这四把椅子是给谁准备的？”

丧钟从椅子上站起，摸出一根烟叼上，随手拍拍椅背如此说着。

J的眼睛睁大了，黑人大眼睛的时候看上去很是喜感：“是给凶手想招待的客人所准备......也就是我们，我们正好四个人。”

“没错，他想要我们找到他，那首歌就是线索。”苏明满意地点点头，黑衣特警，基本功方面还是不错的，J虽然逗比了一些，可至少脑子还行：“同时，作为上档次的宴席，这桌子上少了一些东西。”

赫敏接上了教授的话，她十分有信心地作出了推理：“是的，少了酒，不管是搭配红肉的红酒，还是搭配海鲜的白葡萄酒，哪怕是搭配日料的清酒，招待客人都应该要配上好酒，这桌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