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转眼的工夫，敌舰和鱼雷已然彼此交错，不知道是哪一枚鱼雷撞上了哪一艘敌舰，一道白光陡然绽放，庞大的战场瞬间被耀眼的光芒笼罩。

这道光比恒星还要耀眼，仅仅一瞬间，所有的光学设备全部失效，所有的屏幕上只剩一片雪白。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类官兵全都惊呆了，大伙都以为强光只会持续一小会儿，可大家全都想差了，强光一直都没消散，白屏持续了整整三十多秒还没结束。

秦虎忍不住问：“青衣，这是怎么回事？”

核爆的强光只能持续2.4秒，虽然超光速撞击产生的能量远远高于核爆，可也不该持续这么长时间吧？

青衣的声音出现，白色的屏幕，换成了敌舰和超光速鱼雷对冲的画面，然后她给出了出乎众人意料的答案：“敌舰和超光速鱼雷的质量都很大，双方以超光速对冲，撞击产生了大量反物质，正反物质湮灭产生强光，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秦虎想到一种可能：“连续撞击？”

“对！”青衣说。

秦虎脑筋有点打结：“但是刚才撞了那么多回，也没这么夸张啊！”

青衣耐心地解释：“刚才是敌舰和炮弹撞击，炮弹的质量很小，而且是速度很低，现在不一样，鱼雷的质量很大，敌舰的质量更大，在我的数据库里找不到这种大质量飞行器的直接撞击记录，所以只能大致推测。”

“这样啊……”秦虎的目光落到仍然一片雪白的屏幕上，心里像揣了二十五只耗子，那叫一个百爪挠心。

这可是超光速对撞啊！整个人类殖民史上的头一回啊！简直就是见证历史啊！

身在战场附近，却没有亲眼看一看的运气，秦虎怎么能不着急？

可屏幕始终没有恢复正常的迹象，难不成是被强光闪坏了？

“青衣，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还需要一点时间。”

“有没有办法排除干扰？”

“没有。”青衣说，“不止光学观测系统失效、雷达系统、通讯系统、量子通讯网络全部失效，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秦虎一脸便秘的表情：“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青衣：“数据不足，无法计算！”

秦虎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现在出去会怎么样？”

青衣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想出去？”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嗯，就是问问。”秦虎很识相地改口。

开玩笑，青衣一向处变不惊，今天反应这么大，肯定没什么好事。

青衣：“除非把你的大脑剥离，再克隆一个身体备用，否则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救你……亮度正在减弱，按目前的衰减速度，大约一百四十秒后画面恢复。”

“还得一百四十秒？”秦虎咂摸咂摸嘴，突然间觉得这场对撞比想象中还要剧烈得多。

青衣的声音很快又出现：“衰减速度正在提高，一百二十秒……一百秒……六十秒……十秒……画面恢复！”

话音刚落，一片雪白的主屏幕总算再次出现画面，只是画面失真的厉害，就像过度曝光的胶片，又像只有黑白两色的素描，很难分清画面上到底是什么。

而且刚刚恢复的画面非常不稳定，时不时爆开一个个闪亮的光点。

秦虎惊愕地瞪大眼睛：“青衣？”

青衣回应：“正在修复，马上就好！”

说话间，失真的画面迅速暗淡，颜色也在不断地变化。

青衣一边恢复画面，一边向大家解释：“刚才的光度太强，我们的镜头烧坏了！”

“不会吧？”秦虎大吃一惊，“多长时间能修好？”

星际战舰上的镜头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近距离观察核爆，也不会有半点损伤。

在他的印象里，强光伤到镜头的情况只有三种：近距离正对脉冲星的极点；近距离观察超新星爆炸；被高能激光正面击中。

超光速对撞是他从来不知道的第四种。

青衣回复：“损坏的镜头已经没有维修价值，但是调好画面后不影响使用。”

“这样啊……”秦虎话说一半儿，画面恰好在这个时候恢复正常。

青衣的声音非常高兴：“好了！”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屏幕上，刚刚还是一片混乱的战场如今变得静悄悄的，所有人类战舰都停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

突围的敌舰彻底消失了，超光速鱼雷同样一枚不剩，撞击空域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敌舰残骸，密密麻麻如同太空垃圾场。

它们漂浮在纷乱的战场上，彼此交错、撞击、翻滚，毫无规律和秩序。

秦虎愣愣地看了一小会儿：“撞的那么厉害，我还以为敌人的战舰全都得撞没了，怎么还剩下这么多残骸？”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青衣有点为难，“简单推论，撞击产生的光屑对敌舰有较大的杀伤作用，被光屑摧毁的敌舰，留下残骸的可能性比较大；再就是敌人实际上没那么坚决，发现超光速鱼雷之后，可能有部分敌舰提前脱出超光速。”

秦虎眉头微挑：“那反物质起了什么作用？”

“缺乏数据，尚不明确！”

秦虎一阵牙疼：“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敌舰都是反物质干掉的……”

这时屏幕上突然间光芒一闪，秦虎下意识地住嘴，随即立刻指向屏幕：“这什么情况？又来？”

青衣：“应该是少量散落的反物质，遇上了漂浮的敌舰残骸……现在已经好多了，画面刚恢复的时候，情况比现在严重得多，此起彼伏的。”

秦虎立刻想了起来，画面刚恢复的时候一直闪个没完，他还以为是镜头的问题，哪能想到闪光的原因是正反物质正在湮灭！

“照这么说，战场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靠近呢，是吧？”

“是。”青衣说，“不只不能靠近，安全起见，最好离远一点儿，最好用磁场把战场围住，最少也要把星系方向挡住，避免反物质进入星系！”

“这样啊！”秦虎叹了口气，“通讯恢复之后，马上把这个消息通报旗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