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连着下了一天一夜，亏得林冲手里拎了只烤鸭。一大一小两个人将就着混了一天。都是从小没人管的野孩子，挨顿饿都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如今吃个鸭子顶一天已经是极好的事了。

之后淌着草地，林冲抓了几只田鸡，抖搂了一手生火的本事。至于潮木头是如何带出火花的，林冲诓翼通说只要速度够快就没办不成的事儿。

本来就打算逗弄一下，没成想翼通竟然还老实巴交的信了。林冲觉得好玩儿也没多解释。

再然后两个人就沿着李国的小道一直走。这儿的两极分化其实还挺严重的，皇城周围发达的不像话，林冲觉得比南云国那种几大联邦合力建起来的海上奇迹都不逞多让。

但远点就差强人意了，再远点就真是穷乡辟岭了。这说法可能有点过，但和李国皇城比起来确实是天上地下的分别。

不过这也不是自家事，林冲也就带着翼通看看，登高望远入水行舟。大概是见识了高楼大厦也看过了远山碧水。

两个人走走停停，林冲在一个小村子的时候跟当地人买了个小背篓给翼通背上。然后还是学着小时候带林子那样，啥东西都往篓里扔。

不过比起小时候林冲照顾的还是细些，小孩约摸是什么脚力，极限在哪，林冲控制的恰到好处。

两个人出了李国，就沿着一条麦子河一路北上。据说河名是因为这条河有一年大旱，救了沿河几千户家的麦子，当然还有这几千户家的命。

林冲站在坡上，望着满眼金黄喜人的麦田，心里没由来的一阵雀跃。

“好漂亮啊。”

“是吧，小时候大哥哥我就是沿着这条河，吃着这地里的麦子过来的。”

“又是偷来的？”

翼通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让林冲的脸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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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当时害怕吃多了被人发现，隔个几米我吃一点。然后吃了一路。”

“生的能吃吗？”

“不知道，反正饿急了生的熟的我都吃过。野孩子消化能力好，反正我和妹妹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嗯，这话有道理，我也是打小啥都吃，也啥事都没有。”

翼通点点头，深以为然。

“所以说……”

林冲强行把话题扯了回来。

“像我们这种野孩子出身的，那些欠别人的就更得记在心里，然后等哪一天有能力了，就赶快还上。”

“嗯嗯……那什么时候才叫有能力啊。”

翼通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问题好，有能力这三个字，大多数时候还是看心的。你真想还的，哪怕砸锅卖铁捡垃圾都能换上。真不想还的，哪怕你就是欠句简单的谢谢，都觉得‘不至于’，‘没必要’。”

“真正那种有心无力，比如动画片上那种过命兄弟的杀父之仇云云，放现在很少见。真正当兵的那些，大多会投身军伍，又或者替战友照顾家里人之类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时间久了……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就比如眼前这麦地，我小的时候来，可没现在长的这么壮。估计会是个丰收的好年份。”

林冲叹了口气，然后听见有人大老远的吆喝。

“那边的瓜娃子，在那干什么呢？”

“大爷，我看您不容易，帮着收麦子您看成吗？”林冲两手做喇叭，喊道。

“爬边去，大爷用不着。”

“我们就吃顿饭就成，划算的！”

“那成吧……”

林冲跳下小山坡，编了编袖子。

“大哥哥，真干啊。”

翼通愣了下，他本以为林冲是说着玩呢。

“当然，不仅这一家。这片地咱都得好好帮帮忙。”

之后的日子，林冲日月不歇。刚开始还因为不会开收麦机闹了个大笑话。不过林冲学得快，没一会儿就上手了。

再然后就是这家完了去下一家，一路不停。等赶到最后一家的时候，已然是秋末了。

两个人走到了麦子河和另一条大河交汇的地方。山崖陡峭，下面是汹涌对撞的河流。

“大哥哥，你快看你快看。”

林冲被翼通兴奋的叫声给吸引了过来。

翼通对着一块大树，手里的小树枝贴着头顶在树上划了一道。

“我长高了哎。”

林冲按着翼通的脑袋在自己身上这么一比划，这才惊觉身边的小家伙确实是长高了。

“是啊，马上就要成大孩子了。”

“是大人！”

翼通有些不高兴，小孩子小的时候，总是急不可耐的想着那天一觉醒来自己就是个大人了。

“大人还差的远呢，等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我就当你长大了点。”

林冲有些恶趣味道。

“喜欢的人……我有我有的！”

翼通有些兴奋。

“谁啊？”这次反倒林冲疑惑了，也没见小家伙身边有别的小女孩啊。

“就是超级超级星际巨星，杜拉·丹特。”

“谁？”

林冲一脸迷茫。

“杜拉·丹特！”

“干嘛的？”

“是位大歌星，唱歌很好听的那种。我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就老是哼她的曲子。就……很安心，能睡着了。”

“那确实很厉害呢。”

林冲摸摸头。

“大哥哥，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接下来啊……咱们一直往北走，还得走着看着，因为有些路我也实在是记不得了。都是靠感觉来的。”

“那大哥哥不会是路痴吧？”

“你见过哪个野孩子是路痴的？这都是咱们的基本技能！”林冲一脸黑的训斥翼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冲就把“孤儿”两个字换成了“野孩子”。

然后时不时的拿出些他们这些野孩子好像天生就会的东西来炫耀，然后让身边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小野孩子，能够开心点，自信点正视他自己的身份还有经历。

“大哥哥……”

“说！”

“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杜拉·丹特的演唱会。”

“那行啊，有机会就去。等你以后有钱了，就是天天跟着那个什么歌星转都成……”

“杜拉·丹特！”

翼通噘着嘴，冲着林冲。

“是是是，杜拉·丹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