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然正午，灼热的阳光从天空倾洒而下，令得整片大地处于一片蒸腾之中，杨柳都变得萎靡不振，收敛枝条，蔫了许多。

而这道突然出现的身影也是青年模样，有着一头柔软而略显散乱的黑色长发，精致的五官，还显得俊逸的脸庞，让人看起来有着一种相当舒服的感觉，微风悄然的吹拂而过，衣衫飘动……

能避过层层的守卫，悄无声息的潜入府邸，除了陈晓，又能是何人呢……

小蜘蛛精萌萌的脸庞上，略显疑惑，眼前这位迷人的帅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又怎么会让堂堂王权世家第一人，露出这样一幅紧张的神色来。

陈晓目光微动，缓缓落到了屋檐上的小蜘蛛精身上，露出一抹微笑，伸手一招，柔顺的微风舒适的滑过肌肤，十分温和的卷起她的身形，飘然而落，恍惚间就已经来到了陈晓的大手中央。

可能是对这御风的手段好奇，也可能是被陈晓的笑容感染，小蜘蛛并未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是一双小眼睛紧紧的盯着陈晓的面孔，这道士为何和他一样？都不杀她？

“前辈，请手下留情……”王权富贵挣扎了许久，还是抱了抱拳，低声说道。

黄凤城外，三万妖军，狂风四起，火染青天……灭杀数万大军的冷血场面，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在脑海中难以忘记，在众王权弟子的眼中，陈晓便是一个见妖必杀的人。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送我一幅织锦都不可以吗？”陈晓打量了一眼地上的织锦，的确是活灵活现，美如名画，一时兴起，用着轻松的语气调笑道，一瞬间倒是缓解了不少紧张的气氛。

“嗯，可以。”小蜘蛛精似乎也看出了气氛中的微妙，连忙点起了小脑袋，而后又尴尬的说道，“不过，我今天的妖丝快用了，明天行吗？”

“可以，那就明天。”陈晓点点头，从始至终都是保持微笑，没有动过一丝杀念，逗弄了这只有巴掌大小的小蜘蛛一会儿后，陈晓才随手将它放在了石桌上。

王权富贵瞪大了眼睛，还有些难以置信，良久黑色的眸子才愈发坚定，咽了口唾沫，深深的鞠了一躬，才沉声问道：“前辈，晚辈有诸事不明，请前辈解惑！”

“嗯？”陈晓一开始就被这萌萌的小家伙吸引了，竟然忘记了还有怎么一位冰块脸在，淡淡的回应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就继续用手指抚摸起了小蜘蛛的顺发。

“前辈乃是修道之人，为何见妖不杀呢？近几日，晚辈才刚刚得知，道士的职责不就是灭妖杀妖吗？”王权富贵语气诚恳无比，话语中的疑惑也是真的，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小蜘蛛说的，和他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哼，何为道？何为修道？又为何修道？这是三问，也是三答。”陈晓摇摇头，随意的说道，顺势也装起了高人，“何为妖？何为杀妖？又为何杀妖？这又是三问，三答。”

“晚辈资质愚钝，最后两问还望前辈解惑。”

王权富贵继续一拜，陈晓的话，他似懂非懂，但只明白四答，为何修道？他不明白，因为从一生下来，他就被当成兵器培养，没人问过他的爱好，也没人关心过他喜欢不喜欢练剑；为何杀妖？他也不明白，他只知道家主让他杀，他便杀了……

他的一生便如王权剑一般，只有归鞘，出鞘，四字……

“为何修道，我给不了你答案，你要自己去找，有人为守护爱情，有人为赚取钱财，还有一些人嘛……呵呵，为了所谓的正义。”陈晓想了会儿，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变得严肃起来，“至于为何杀妖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

说着，陈晓眼神中出现了一抹黯淡，嘴上挂起的不似笑容，更像是自嘲，无限的回忆被勾起。

“可以说我是为了利益吧，至于好妖坏妖，不过是说服我自己动手不动手的理由罢了……”

是啊，近一年的时光，不知不觉中，自己真的改变了好多，手上的性命一条接着一条，那曾经因为自己而死的第一个轮回者，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杨曼，在天体级运算能力的帮助下，隐藏深处的记忆被一丝不差的挖了出来，貌似自己当时还内疚过一段时间。

“利益？”王权富贵追问道。

“是的，利益，这就是我的理由，至于为什么不杀她，我觉得她可爱算不算是个理由。”陈晓站起身来，解开了腰间的酒壶，这一身杀戮罪孽，肩头不知背负多少死前恶毒的诅咒，说是血债累累也不为过，喝酒能让他的心麻木……

“小蜘蛛，你叫什么名字？”看了眼陷入沉思的王权富贵，陈晓盯着小蜘蛛明知故问道。

“我，我叫清瞳。”

“哼，很好听的名字。”陈晓夸赞了一句，“你的织锦，我很喜欢，明天别忘记给我送一幅来哦。”

“谢谢，前辈。”清瞳眯着眼睛一笑，“嗯，我明天一定给前辈送去。”

“好，这也算一份人情，我记下了，需要的时候可以求我帮你做一件事情。”话落，陈晓站起身来，虚空波动，穿过了水浪般的涟漪，活生生的消失在了清瞳和王权富贵的眼前。

直到这一刻，呆萌的小蜘蛛清瞳，才收敛起了那副笑容，张着个小嘴，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前辈，真乃高人，手段神乎其技。”即使以王权富贵冷淡的性格，也是感叹了一句，空间之力，一直都是世间最难以捉摸的东西，不然虚空之泪也不可能成为最强的法宝，感叹过后又是无尽的哀伤，“唉，不过既然身为兵器，此生连院外风景都难以得见，何况是去追求自己的答案呢。”

“以后，外面的风景，就由我画给你看，就从明天，不，不行，差点忘了明天要给前辈先送一幅织锦了。”清瞳吐了下小舌头，笑道，“就从后天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