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本秋跟在夏油杰身后，两人进入了商场四层。

这一层专卖儿童用品。从吃穿，到玩乐，几乎应有尽有。

夏油先是挑了两件款式一样但颜色略有差别的小裙子，又琢磨着买了几个营业员极力推荐的新款头饰。边买边对月本秋解释，“我不方便去高专，这些你帮我带回去给美美子和菜菜子。”

“哦，”月本秋点头，“夏油真温柔啊，居然能想到这些。”

“既然救下她们了，总要做点什么才行。”夏油杰笑笑，“毕竟她们的人生是因为我而改变的啊，我是该负责的。”

“因为你改变了她们的人生，你就要为此负责吗？”月本秋重复了一遍，有些头疼。

那按照这个道理推论，他也算改变了夏油杰的人生，那他是否也该对夏油杰负责？

他只是出于一时随心做了些事，怎么现在有种走岔一步满盘都要赔进去的感觉啊……

月本秋轻叹口气，“话说是没错，但你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子而已，肩上的负担不要那么重。”

“什么小孩子？我可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养父！”夏油杰反对道。

“是是，养父大人还是个未成年呢。”月本秋随口应道。感觉口袋里手机振动了一下，掏出来看了看，见是家入硝子发来询问任务的信息，于是边回信息边跟着夏油杰踏上了下楼的电梯。

“不说这个话题了。”未成年这个话题根本没得洗，夏油杰干脆避而不谈，“对了小秋，我昨天做出个决定。”

“什么？”月本秋心思放在回信息上，随口应付夏油杰。

“我想接下来去京都一带……”

“嗯嗯。”

“到那边之后，可以采取一些更激进的方法……”

“是没错。”

“……小秋你好好听我说话！”

“哦哦你等一下……”

家入硝子刚传来信息，表示任务辛苦月本秋了，任务报告就交给她负责写。月本秋本就懒得搞这些形式主义，家入硝子的建议正中他下怀。

他正噼里啪啦打字，想把这次电影院祓除咒灵的始末、原原本本完完整整的告诉家入硝子呢，结果信息刚发一半，手机就被前头的夏油杰一把抽走了。

“哎？”月本秋眼神追着被抽走的手机，身子下意识微微前倾。

夏油杰干脆在电梯上转过身来，踏上一级台阶，一手反向向前扶着电梯扶手，另一手插兜，挡住月本秋前倾的身体，与他面对面，“别玩儿手机了。”

“……好近。”月本秋看着夏油杰近在咫尺的脸。

夏油好像长高了一点，明明站在他下一层台阶上，看起来却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样子。

脸也比之前看上去要成熟一些……该说，五官是没什么变化的，但是夏油现在的表情，却不像以往在高专的时候那样天真明朗，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在外面究竟经历了什么，应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吧，不然不会成熟的这么迅速。

但是夏油什么都不肯说，问起来也都只是微笑而已。

不过现在的夏油，脸上却没挂着他标志性的微笑，甚至月本秋还微妙的能够感受到对方此刻似乎有点不爽……

“看我。”夏油杰面无表情命令道。

“……”月本秋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夏油杰故作严肃的脸，夏油杰的表情一下就破了功，他哼了一声，掉头走下电梯。

月本秋跟在夏油杰身后走下电梯，抬手捻了一下夏油杰的发尾，“夏油头发好像长长了一点。”

“嗯，想蓄发。”夏油杰走到楼层导购图面前查看屏幕。

“……蛮好的，长发应该很适合你。”月本秋莫名觉得有点心虚，清了清嗓子开始找话题，“不过怎么突然想起蓄发。”

夏油杰瞥了一眼月本秋，双手抱臂，“想换个形象而已，长发看起来比较温柔吧。”

“啊，但是夏油本来就很温柔啊。”月本秋抬起手上刚才买的小裙子示意。

“是吗。”夏油杰不高兴的表情似乎有所好转。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不理他马上就生气，哄一下又立刻会高兴起来……

“嗯，不过你头发好翘。”月本秋又抬手捻了捻夏油发尾，“我去买个发油给你吧，最近不是很流行那个吗？”

“只是女孩子之间流行而已吧。”

“哎？这样吗？那就给菜菜子和美美子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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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买完东西之后，月本秋和夏油杰一起吃了顿晚饭。

吃饭时，夏油杰终于好好的表达了之前想说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他觉得，他与其留在有五条悟守护的东京，不如去顽固高层势力更加渗透的京都一带活动更好。

虽然更危险，但突破口也更多。

既然都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担上了“叛逃”的罪名，那不如干脆把事情搞大一点。

要革命，也是需要本钱的。

五条家虽然有钱，但夏油杰也有自己的自尊骄傲。他不想什么都依靠挚友，他也想成为能与挚友并肩的存在。而且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也并不适合把五条家牵扯进来。

所以，在之前处理过天内理子事件的始作俑者——盘星教之后，夏油杰就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能利用盘星教来做些什么。

他前些天，找上了中介孔时雨。

就是之前给盘星教做中介，找伏黑甚尔去击杀天内理子的那位中介。

孔时雨对盘星教内部构成十分熟悉，在夏油杰的威逼利诱下，帮助他夺得了盘星教的掌控权。

夏油杰说起来只有三言两语，听上去十分的轻描淡写。

但是亲身经历过“变革”的月本秋，十分清楚在夏油杰这简单的话语中，他到底经历了多少。

月本秋忍不住揉揉额心，“我说，夏油，认真的，你还只是未成年而已，你不该负担这么沉重。”

“啊，但这是我的大义，是我亲自选择的道路。”夏油杰倒了一杯水，递给月本秋，继续说，“我以前想要保护普通人；后来却发现，保护普通人需要用咒术师的性命去堆砌；如果想要保护咒术师，又要从根本上解决咒灵，咒灵又是基于普通人的负面情绪而存在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普通人和咒术师共存，这完全就是一个悖论。”

他叹口气，继续说，“和九十九由基对话之后，我一度觉得，能够解决这个悖论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世上只有咒术师存在。无论是令所有普通人都成为咒术师，亦或是杀光所有普通人只剩下咒术师，都可以实现这个方法。是你告诉我的，这个悖论，实际上很可能是被人为操纵的。咒术师和普通人并不该彼此为敌，大家共同的敌人是咒灵才对。想要解决这个悖论，还可以有第二个方法——那就是，解决人为操纵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