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市，五公里以外。

被火光染红的天际之下，魔幻般的乌鸦以漆黑的翅膀撕开云雾，高高地从空中俯冲下来。有如云端射下的黑箭洞穿浓尘，乌鸦高傲地尖鸣，混沌魔法仿佛从大气的每个角落被吸引了过来，填充进了那对黑得深邃的羽翼之中。

零号病人毫不畏惧地嘶吼，同样展开了翅膀，掀起一阵腥味浓重的罡风，一瞬间冲天而起，迎着飞落下来的乌鸦撞去。

埃瑞克长剑直指着下方，附着在剑身上的魔力有如火焰般逆着狂风的方向剧烈摇曳。渡鸦做了个手势，更多涌动的魔力加持到了剑刃上，有如一个旋转的钻头裹在剑刃上。两人在魔力幻化成的乌鸦中并肩俯冲，气势如虹。

双方终于在半空中碰在了一起，爆散的魔法能量化作漫天星星点点的雨水落下。长剑上延伸出的魔力锐利地从零号病人腰腹间一切而过，紫黑色的斩击从他坚不可摧的肉体上撕裂而过，划破到背部的一瞬剑尖向上一挑，拖着黑色的血肉将他那恶心的半个翅膀猛地斩击了下来。

果然正如埃瑞克所料，混沌魔法果然让亚魔卓病毒头疼，那是它无法复制的能力。alpha装甲的共鸣能力是亚魔卓系列中最特殊的一种，虽然它也无法模拟魔法能力，但和渡鸦共鸣时它能够吸收她释放出的部分魔力与自己模拟产生的能量混合，达到类似的效果。除了以这种方式外，哪怕原作中的亚魔卓机器人本体也无法复制混沌魔法。

“呜哦......”零号病人惨哼着从空中坠落，背部翅膀断开的部位洒出长长一条黑血。他像是折翼的鸟一样坠落回了一群感染者的中间，呻吟片刻后终于没了动静。而紧随其后的，所有感染者们也都像是被拔了电源的电动玩具一样同时停下了动作，软绵绵地栽回了地面。

也是在同一瞬，奇异的波动袭入了埃瑞克的脑髓。

无法言喻的奇怪感觉，忽然之间他就觉得大脑仿佛变成了一台gps，思绪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飞出了营地，越过高墙，横穿过乱糟糟的街区、臭烘烘的巷道，跨越地理限制飞到了一座老式的白砖建筑里。他能够感受到建筑里那冰冷的小径，一片漆黑的房间，还有在那里等着他的那个人。

“埃瑞克？埃瑞克？”

瑞文的喊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神地站在了地面上。浓烟遮蔽天日，脚边横七竖八淌满了不省人事的感染者。

“你没事吧？”她问。

埃瑞克“啊”了一声，而后回答：“我没事。”

应着瑞文狐疑的目光，他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摆出那样的表情干什么？别担心，我没事。”

瑞文收回了目光，不自然地躲开了他的手，恢复了那不咸不淡的语气：“也没......特别担心。”

神盾很快又来收拾烂摊子了，不过打扫营地这边的战场还算是小事，更大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埃瑞克、瑞文跟着其他复仇者们也暂时回到了母舰上，队长、蚁人和浩克重新回到了昏迷状态，而托尼则急需给他的盔甲重新充个电。零号病人被转移到了母舰上继续从血液里提取原始病毒——这也是现今最要紧的任务。

研究负责人晃了晃手中盛满黑色液体的试管，提取自零号病人的血液在试管里发出“咝咝”的声响，就像腐蚀性液体发生剧烈化学反应时一样。

他紧锁起了眉头，将要带来的显然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情况怎么样了？”弗瑞代表一众焦急等待着的人发问道。

负责人摇了摇头：“恐怕......这个帮不上我们。”

“怎么回事？”托尼问道，“难道他体内没有最初的病毒样本么？”

“不。”负责人解释，“病毒在他体内已经严重变异。虽然他可以对其他人的超能力进行有机模仿，但本质上说，他自身也病得很重，只是能力表现得和其他病例都不一样。但总得来说......他没有抗体，他也快死了。”

这个消息对所有人无异于当头一棒，简直就好比直接掐断了最后的一线希望，宣判了人类灭绝的执行。

“也许......还有办法。”

埃瑞克冷不丁地开口，所有人目光都移向了他。

“事实上，刚刚的战斗中我也接触了病毒。”他说，“但盔甲对我的身体体征做了全面的扫描，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我自身也没感受到任何不适。我猜想，也许是在此之前已经通过我的装甲混入了我体内的那部分原始亚魔卓病毒帮助我身体适应了这变异的病毒。但如果我的身体战胜了这种病毒的话......”

“你的血液里就可能有抗体。”负责人眼睛一亮，急忙找来了一根抽血管。

“等等，你说你接触了病毒？”盯着负责人从埃瑞克胳膊里抽出一管血时，托尼问道。

“是的，但我说了我没事......”

“但是你可能有事，你应该小心一点。这只是运气好，万一你没能撑住......”

埃瑞克抽完血，放下袖子，淡淡地笑了笑，拍了拍托尼的肩膀。

“谢谢关心。”他淡淡地道，“我下次会小心些的。”

“唔......好吧，你注意就好。”

埃瑞克深吸一口气，向门口走去。

“等下。”弗瑞叫住了他，“你打算去哪儿？”

“休息一下罢了。”埃瑞克头也不回，“反正等待解药的时间里也没什么可做的，是吧？”

他撒了个谎。

虽然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但就在暴露在病毒之下后，他忽然间就感觉自己好像被链接上了一张大网，一张亚魔卓病毒的意识构建的巨大网络，而他在那一刻加入成了其中的一部分，并且能够感受到链接在这张网上的其他任何部分。

比如omega那套装甲所在的位置。

悄无声息地，他离开了浮空母舰。绿灯模式的alpha盔甲从高空中落下，像一只迷失在黄尘中的萤光虫，穿梭过城市钢筋水泥的林宇，沿着刻画在脑子里的路线，来到了那栋脑海中的建筑里。

他直接轰开了门，踏步进入了和影像中同样漆黑冰冷的长廊，进入了最深处的房间。

而后又和脑海的影像中一样，那个男人安静地坐在房间里，等待着他的到来。

“果然来了啊。”男人平静地开口了，“我还在奇怪你还要磨蹭多久呢。”

埃瑞克冷冷道：“抱歉让你久等了。现在，是时候画上休止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