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和旺达最初想象的很有些不一样。

邀请老板共进晚餐（尽管是和其他人一起），仔细想想这可能是她做出过最错误的决定之一了。根据大家惯常对老板迈克尔·帕索的认识，她似乎很容易能想象到餐桌上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状态——气氛冰冷，尴尬，大家埋着头各吃各的，似乎除了恰好同在一张桌上吃饭外就互相都没什么交集了。

然而不知是不是该算幸运，事情似乎并没像那样发展。

餐桌上的迈克尔和平日他们印象中的模样似乎变了个人，不像平时那样总是一脸严肃，也不再每句话都带着股公事公办的口吻。他并不沉默，相反甚至有些健谈，提及各方面话题总是多多少少都有话可说。并且他语气平淡自然，既不让人觉得有丝毫不适却也没法让人觉得很亲近，给人以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但略一思索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迈克尔·帕索肯定不可能对任何人都是那副没有情感没有表情的样子，想必是只有他在工作时才是这样。当他需要亮相公众场所、需要出席宴会需要应酬时，他肯定也都能应付自如。

旺达思索，也许是因为作为下属他们平日见到的正好都是“工作状态”下的迈克尔，所以他才总是给他们这样一种刻板的印象。这么说起来的话这顿饭倒是让他们见识到了老板不同于以往的另一面，这样一想倒确实挺让人开心......

不过换个角度，她却也略有一点小失望。

因为总觉得，她见到的似乎仍然不是迈克尔真正的样子。他表现得平易近人了一些不假，但那感觉更有点像是商场上谈生意时客气礼貌的谈话而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亲近。

和她预想中的有点不一样。

晚餐结束，迈克尔也难得地步行陪他们一起回去。皮特罗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消化着今晚席卷的食物。格温手里拿着软杯口里叼着习惯，一边吸着奶茶一边用脚不停重复踢着同一块石子。

旺达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嗯......迈克尔？”

“怎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你平常闲暇的时间，都是怎么打发的？”

“没什么特别的。其实和多数人想象的不一样，我平常是个挺无聊的人。”

旺达出神地望向一旁的水面：“是吗。我似乎也有些觉得，你平常看起来似乎总是一个人的样子......”

“是啊，我也一直好奇。”格温也从后面凑上来，“帕索先生平常都没有朋友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吧。”他淡淡说，“因为总是有事情需要忙。”

“我想也是。毕竟，你是个很忙的人嘛。”旺达顿了顿，“不过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什么时候空闲下来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嗯......我不知道，可以找些和工作不相干的娱乐项目之类的......”

这次就连皮特罗也惊讶地回头望向了妹妹。

迈克尔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她一阵。旺达下意识偏头避开，小声说：“好吧，只是说说而已。我也知道你很忙，有很多事情要......”

“行啊。”

他回答得那么干脆，以致旺达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重新走了起来，说：“如果有时间我会让你知道的。”

“哦......哦。”旺达觉得自己回应得有点傻傻的，而她脑子也确实还有点没转清楚。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她越想越觉得是错觉的感觉——那就是老板最近是不是......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变了？

***

绝境病毒，一种能修改目标基因系列、刺激人体突破极限的超级病毒。被注射了病毒的绝境战士一个个都展现出了远超人类极限的超能力，超强的自愈能力、超强的力量耐性和反应速度，还有高达三千度的体温及能够外放火焰......事到如今，绝境留给任何一个知晓它的人的印象似乎就是一件极其霸道的武器。

但在它诞生之初，它可不是武器。

玛雅·汉森，设计了这种病毒的科学家，最初的理念是利用这种病毒刺激改造人体的自我修复系统以此来治愈人类已知的任何病症——绝境病毒带来的强大自愈能力虽还不至于能瞬间愈合断头穿心那样的致命伤，但治愈包括癌症在内的任何疾病却绝对不成问题。

然而讽刺的是，似乎每一个得到它的人都把绝境看做了最顶尖的武器。基里安也是，还有最终派人杀了玛雅的科林也是。

不过这也是为什么玛雅最终没有把她临死前对绝境做出的最终改良嵌入进绝境的基础系统。那是她这一生作品的巅峰，是最理想、最完美的一代绝境，是她心目中绝境应该有的样子。它克服了一切技术障碍，有着和过去任何老型号的绝境相比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强大性能。而她当然不希望这个完美的作品落入错误的手里。

但作为理想主义的科学家，她同样也不希望自己倾尽一生所设计出的最完美作品最终被带进棺材，所以她选择了把它留给自己唯一或许能信任的一个人手里。

所以托尼·斯塔克收到了来自玛雅的数据包，其中就存储着最完美版本绝境的改良方案。

这是一份被大幅削弱了注射对象高热能反应以及肉体战斗能力的绝境，因为玛雅讨厌看到自己的作品被用于战场。但相对的，它能提供比之前最优秀版本的绝境更强十倍的自愈能力和更快十倍的反应速度，并且它没有之前的绝境那样可能过热自爆的副作用，而且根据玛雅推测，它或许还能以某种形式赋予注射对象某种和其身体相匹配的超能力。

而唯一的缺陷，就是它注射时存在的风险。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得住新一代绝境病毒对身体结构的负担。注射后的绝境会对目标的整个身体进行重塑，重塑的过程相当剧烈。如果对象在这个过程中没能承受住，那么其身体会被彻底摧毁。

这也是为什么托尼在将这一剂病毒注射给自己之前犹豫了良久。

“我还是强烈地不建议您这么做，先生。”贾维斯不知第几次地劝道，“病毒表现出的反应可能会极其剧烈。您不一定能......”

“安静。”托尼皱眉打断。他右手拿着注射器对着自己捋起了袖子的左臂，举棋不定了好一阵子。

如果再给他半分钟思考，或许他就不管不顾地注射进去了。

但突如其来的外接警报打断了他。

托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暂时将绝境放到一边站起了身：“什么情况，贾维斯？”

“来自军方的求助警报，先生。是撒迪厄斯·E·罗斯将军的基地，事情状况似乎是......”贾维斯顿了顿，“......浩克逃走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