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斯特兰奇预想过未来某天或许他也得像当初的古一法师一样担当起传授者的职责，把他在卡玛泰姬所学到的秘术和咒语传授给新的学徒，为圣殿培养出全新的法师......甚至下一代至尊法师。

然而他从未预想过的是，自己的第一个弟子竟然会是维克多·冯·杜姆，毁灭博士。

如果说之前的杜姆还一直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的话，那么在过去这半年时间里他的名声早已传遍了全球。如今世界各地都已无人不知毁灭博士的大名，所有人都听说过这段传奇般的故事——一个身负仇恨的吉普赛孩子背井离乡，多年之后学成归来，成为了科学界和秘术界的双料大宗师，凭一己之力推翻了拉托维尼亚国王的独裁统治，成为了如今世上最出名的年轻国王之一。

“这是炽天使之印。”奇异博士双手结印，掌心放出的法阵被用圣洁的白光打上了特殊的印记。他解释说，“炽天使之印是可化用在各种法术中的高阶法术，并且用在恶魔身上有着加倍的效果。考虑到我们这趟旅途的终点是地狱，掌握这个咒语可能会格外重要。”

杜姆点了点头，并不多话，按照他所传的咒语和法印开始训练尝试。他学习的态度相当端正，练习起来一丝不苟，放在中学课堂上想必都是那种次次考试直逼满分的大学霸。

当初迈克尔教授杜姆魔法时就被他那怪物级别的悟性惊到了，而此时的奇异心中的震撼则还要更加胜出。之前古一法师在评价奇异的法术天赋时就已经用了“千年难觅”的表述，而在他看来杜姆似乎比当初的自己还要更胜一筹。

不过这也可能和基础有关。毕竟当年奇异找到卡玛泰姬时完全就是白纸一张，甚至还卖弄着他那套现代医学的理论知识对圣殿的秘术不屑一顾。现在回想起来，奇异自己都觉得当年的自己就是一自以为是的傻X。

而杜姆不同。杜姆孩童时期就曾翻阅吉普赛女巫的母亲留下的黑魔法典籍，自学过一些粗浅的黑魔法知识。后来他加入天剑，又由迈克尔帮他系统地构建了对魔法的认知、并从最基本的脉络开始领着他入门。再然后他又循着迈克尔给的线索找到了藏地的神庙，跟随那里的僧侣学成了外界早已绝迹的一套魔法知识。所以虽然他如今造诣比不上奇异，但这方面的积累却也是相当浑厚。

仅一两个小时的训练，杜姆竟然便已经掌握了炽天使之印的雏形。这样短的时间里学成这样高级的咒语，就算纵观整个圣殿的历史应该都不多见。

但这也让奇异在传授的同时禁不住地开始想——假如他们这次真的成功......假如他们从地狱里活着回来，那么今后他又会用奇异所授的这些法术做些什么？

休息时间。两人保持了好一阵诡异的沉默，直到奇异感觉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于是试着开口：“......不大喜欢聊天，哈？”

杜姆斜睨他一眼，没吭声。

“行吧。”奇异耸肩，“不过我看你和帕索，你们倒看起来挺有默契。你们关系肯定不错。”

杜姆目光动了一下，低低地哼了一声：“杜姆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任何人。”顿了一下，他语气稍缓，道，“不过，如果这个世上一定得有个人足以让杜姆破例的话......是的，那就是他了。他不同于其他凡人，他有着值得敬佩的头脑，还有令人信服的胸襟......”

奇异一脸黑线。

这都夸成一朵花了，还说不是朋友......这毁灭博士怕不是不别扭就会死星人吧。

其实就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迈克尔和杜姆，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是有点微妙。两个人都偏向那种惜字如金的类型，比起说都更倾向于做。这样的两个人几乎从不与对方主动交流，但互相之间的联系却在一次次行动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变得复杂而又紧密了起来。

杜姆自小就是个从不求人的家伙，他不愿意向他人寻求帮助、也不愿意欠别人人情。可以说当初他请求迈克尔传授自己法术、帮助他救出自己母亲时，那就已经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了。

但有时候世事就像是有着某种惯性，不是你想刹车就能刹得住车的。自从有了那第一次，杜姆似乎就总是就没法控制地持续欠下了迈克尔越来越多的人情。那次他被多玛姆的力量蛊惑、是迈克尔让他看到光明、把他从黑暗的泥潭里拽了出来。之后迈克尔更是指引给了他新的方向，给了他找到那座神庙、最终成就了如今的毁灭博士的契机。

再然后是他打下拉托维尼亚的领地，坐上这国王的位置......蓦然回首，他竟觉得这一生如今的成就里无处不透着那个人的影子，挥之不去。

最后是和墨菲斯托订下的决斗契约，迈克尔完全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用自己的灵魂做赌注。

杜姆不喜欢欠人人情，但唯有这个人例外。尽管他心知自己欠对方的人情，可能已经永远也没法还得清了。

也正因此，和墨菲斯托的这一战，无论如何也必须赢下来。

杜姆不自觉地攥紧拳头，站起了身。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声音毫无温度地说，“我们继续吧。”

***

地狱，充斥着血色的火焰的维度。

恶魔墨菲斯托坐在他的王座上，火焰在他面前幻化成了燃烧着的影像，影像幻化成了维克多·冯·杜姆的形象。他自言自语地低哼：“别让我失望，杜姆。好好准备，用这些时间尽力变得更强，然后只有这样到时候你才会明白，你所做的努力是怎样地毫无意义。”

他伸出通红的手指，面前火焰变幻，这次变成了迈克尔的形象。

这个法师，如此与众不同的灵魂。如果能得到这个灵魂的话......

墨菲斯托喋喋地阴笑了起来。地狱空间里火光摇荡，所有生物都压低脑袋躲了下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恶魔阴沉的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