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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立场

黑色的风隼，正在铅黑色的云层之下掠动。

那正是叶方。

这时候已然是凌晨十分，他暂时离开了那个小小的营地，而在营地之中，众人皆已入睡。

叶方这时候出来，目的当然也很简单。

一封信想要起作用，当然要将之送出去。

但叶方却在此时此刻略微停住了身影，因为一道人影，在他身后追了上来。

那人白衣飘飘，身下是一片在夜风中拂动的树影，上方是仿佛要与大地相连接的浓云，沉重的蒙压下来，而远山就在视野的尽头起伏，透过浓云的一线月光，就点亮远山的一隅，与此间飘飞的白衣相互呼应。

这图景构成一副笔墨浓重的中国山水画。

来的人是天阳仙子。

她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白衣飘飘，身姿动人，在这样的景致之中，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她对于叶方的态度正在悄然转变，身姿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然而真正的变化或影响，不就是如此么，在潜移默化之中进行，直到彻底完成转变，当事人甚至都一无所觉。

叶方在半空中停顿住身躯，扫了眼风隼的能源面板——上面显示这件钢铁侠战衣还有百分之五十九的能源储备，起码接下来够用了。

而回到现实世界，充能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叶方也可以作死的在这个仙侠世界尝试一下“闪电冲能法”。

他升起面甲，半空之中的风有写微微的冷意，但叶方的语气、神态皆像是泼皮无赖一般：“你干嘛？”

山水画般的景象就当场被叶方毁灭殆尽。

天阳仙子道：“当然是履行我的职责——看看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叶方道：“大姐，我是去和牛魔王接头，然后给菩提老祖送信——这么解释成么？”

天阳仙子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要坑那猴头，还是要帮他？”

叶方道：“大姐此话怎讲？”

“你要是再叫我大姐，我现在就把你从这几千米的高空里打下来你是信也不信？”

叶方道：“好吧……你是偷听我和那小屁孩儿的谈话了吧。”

天阳仙子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可是金蝉子的转世真身啊！

叶方道：“看在您老之前帮我的份儿上，我就这么说吧，估计你也看出来了，我和你、和妖魔、甚至和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东西，都不是‘一路’的——你能理解这词儿是什么意思么？”

天阳仙子点点头，道：“我没有那么笨。”

叶方就笑：“你看，我也是这么想的，您当真是顶聪明顶聪明的人咧。”

天阳仙子道：“你用不着冷嘲热讽。”

叶方沉默了片刻，道：“就你刚才那个问题——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阳仙子的回答很简单：“逐利者。”

叶方笑道：“这形容的相当好，我还真就是这么个人。”

天阳仙子看着眼前这家伙——这人怎么……

叶方却已然继续道：“你看人相当精准嘛——但这世界上，追求什么利益好处，总是有理由的吧？比如，利欲熏心之徒，所求的利益就是完了满足他们的野心；而贪财好色之人也将以此为出发点，每个人心中的利益都是不同的，因为他们所追求的利益皆与他们的想法与目标有关。

“就拿我，你觉得我的目标是什么？”

天阳仙子道：“你想要变强。”

叶方笑起来：“是，这是我眼下的想法，但如果你遇到的是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前我——我不会趟进这么多妖魔神佛的浑水里来，你听过咸鱼这词儿没？我就是典型的咸鱼，因为首先我不是一个利欲熏心之徒，看起来也对女色的渴望也是正常指标范围之内，然后，我很理智。”

天阳仙子道：“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在自吹自擂么？”

叶方道：“不，我这是在向你阐述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天阳仙子也很聪明，道：“以此说服我来真心实意的帮助你？”

叶方道：“是。”

天阳仙子想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来，但她沉默了片刻，却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叶方笑道：“我也没打算真的说什么，就是向你介绍介绍我这人——我呀，是个相当理智的人，又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生追求’，所以说我是条咸鱼呢，所以我这种人，哪怕是一夜暴富了，也不会选择扬名立万，而是找个地方老老实实的生活——我的人生想法很简单，有足够花的钱，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我想你能理解这一点，满天神佛皆是长生不老之人，有喜欢招摇过市的，自然也有只安安静静的呆着的，甚至很多人都从未听说过某些神佛的存在，因为他们并不想要出什么名，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生活里的麻烦越少越好。”

天阳仙子的目光微微一闪，道：“但你现在却在搅风搅雨。”

叶方道：“那是因为我最近遇到的某些事儿，它改变了我的生活，让我原本的想法变得不切实际起来，我说过，我是那种很理智的人，呵、我这种人有个很好的特点，但我们意识到情况不可改变、无法逆转的时候，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提前应对，换言之，我们会未雨绸缪，并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想要变强，就要用点儿方法。”

天阳仙子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道：“那你还和江流儿说……”

叶方道：“那猴子修炼之初其实只想打败起伏花果山群猴的一只小妖魔，他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走到今天，但脚下的每一步，都是人逼出来的。

“你看我做了很多，但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因为矛盾本就存在，我只是将人喊来，让可能在很久之后才爆发的事儿提前爆发了而已，而这其中唯一的好处就是，天上的那一位在此时此刻且准备不足——事实上，从开始到现在，我做的最有意义的两件事儿就是找到了白骨、散播了舆论。

“这很热血不是么？”

他转过头来，却正对上身边之人严肃的目光。

那眼神里只有一个意思——你在转移话题。

叶方就笑了笑，道：“我总不能真的看他去死。

“——在我们那儿，这叫大圣情结。”

其实叶方有一句话没有说，在西游的世界里，立场从来不会是看起来那么坚定的。

就像你对战的妖魔，可能疏忽就变成了某位上仙的宠物。

这虽然并不恰当，但其中的意思却十分相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