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是书法吗？”蒙恬看着眼前小孩子一般的王寂，问道。

“我只懂得写，但不懂其真意，但曾听家父说过。书法，书为人之书，法为道之法。书法就是人之道。”王寂缓缓的磨墨，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初，他也是这般帮助父亲磨墨的。

王墨是一个书法的大家，对于书法的理解极为深刻。随意写出的字，便让王寂觉得如渊般深不可测，

“嗯，说得好。书法便是人之道。不识此意，便是写的再好的字，也只是符号罢了，而称不上书法。”

“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之于世，若想知晓世界，通明达意，无非就是师法自然罢了。吾乃兵家，本不欲说这些阴阳家的言论，但是不可否认，的确是有些道理。天地万物，无不遵循着一些规律行事……”

蒙恬顿了顿，继续说道：“阴阳五行也莫衷于是，而这始源文字也是源自于此。以符号代表天地万物，自然不仅仅要有其形，更需有其义。于是先人创造文字，更是追求其本源，以神御笔，一字便可有百义，三字即开万物之表，九字，便可通达本源。”

笑了笑，蒙恬也摇了摇头：“此乃，始源文字尔。”

王寂惊讶万分，想起了符文的意义，这便是始源文字吗？同符文一样的，为了追求本源之道。

“这么说，始源文字，仅有九字？”王寂虽然没有学习过符文，但是也曾听说过符文拥有108字，每一种组合都有不同的含义，往往前后二字的位置不同，都会使得效果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但是，听蒙恬这么说，仿若始源文字只有九字？

“是的，九为数之极，始源文字只有九字，九字皆为天之道。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始源文字，追求的便是衍尽四九，突破其一。”

“传说上古仓颉造得一字，演尽天地，白日间竟下粟如雨，晚上则鬼哭魂嚎。为何？天之幸，但也为天之祸。文字一出，人类灵性顿开，从此再无滞涩，即可成为万物之主。天道是时完整。然则天地原为万物之主，又岂能无动于衷，于是始源遮蔽，一字化九。”

王寂听的一愣一愣的，历史上早就表明了，仓颉造字，不过是收集民间文字，大多数并非他一人创造。

但是今天又听到这样的一个说法，而且还有由一代名将蒙恬所说，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不过，始源文字在几百年过后，这九字也早已分散开。我现在会是，是49字始源文字。我只会其中的24字，李斯会24字。”

“那不是才48字吗？还有一字呢？”王寂愣了愣，说道。心里却是想到，始源文字，到底是不是符文？

蒙恬笑了笑：“还有一字，在陛下手中。当初陛下得49字始源文字，但就我与李斯可以学会，其余人等皆难以体会到始源文字的奥秘。”

“但以陛下的性格，哪里会容许我们两个独获这始源文字，放弃又着实可惜，于是二人各分一半，剩下一字，则是在陛下的手中。”

“那将军为何知道我能够学习始源文字呢？”王寂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有天赋可以学习始源文字，也不知道蒙恬是如何知道的。

“嗯，初入门时，你就注意到了门上的始源文字，并有的些许的反应，引起了周身的变动。或许你自己感觉不到，但我浸淫始源文字多年，却是知道的。”蒙恬笑着说道。

王寂停下了磨墨，墨已经磨好了。

站起了身，走到蒙恬跟前，便俯下而拜：“老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蒙恬沉默了一会儿，但也没有阻止，过了大半天后方才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没想到在这诸子坟墓里，居然还能收到一个弟子。真实天不绝我兵家呀！”

蒙恬的话语中，带着点苦涩，带着点欣慰……

“诸子的坟墓……是呀，诸子的坟墓……就在这样一个地方，毫无目的的生存着，对于那些拥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抱负的人来说，未免太过残酷了。”王寂默默的想着。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纷纷选择了沉睡吧。

拜蒙恬为师，并非是王寂一时的冲动，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可以看得出来，蒙恬是一个拥有智慧，又拥有强大实力的人。

蒙恬足够让他尊敬，一个远征匈奴，将戎狄抵挡在长城之外，并长驱直入，杀得草原血雨腥风。

谁都知道汉武帝派兵进入草原，远征匈奴。但是又有谁人不知，一个叫做蒙恬的秦将，曾率领着他的30万大军，血洗大草原。

蒙恬愚忠？或许是的，并因此而死，但是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我们只能说，他丢下了他的士兵，但他从来没有丢下过家国天下。

纵使坐在高位上的那个人，杀死了他的亲人。

不仅仅如此，更是因为，蒙恬所代表的那群人，正是炎黄之魂啊！

没有他们，炎黄人如何可以被称呼为炎黄。炎黄民族丢失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了。

在蒙恬的掺扶下，王寂这才起来，做到了蒙恬的身边。

“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以后我便叫你为寂儿，师者如父，你既然拜我为师，我自然要传你为师之道。”蒙恬郑重的对着王寂说道。

“吾所学甚多，但为师终究为兵家传人，最重要的，便是兵家之道了。从明日起，你便进来和为师学习兵法武艺。当然，还有这始源文字，徒儿你对古筝也有兴趣，为师也可抽空教你。”

蒙恬说完，便拿起手中的笔，蘸了墨，种种的在帛上点了下去。

在王寂的感觉中，蒙恬手中的笔充满了迷蒙的色彩，一笔一划都充满了自然的味道，仿佛不是在写字，而是勾画出一副美丽的画卷，上面有青草，有大树，有飞鸟虫鱼，一切都充满了生命的味道。

“徒儿，你觉得如何？”蒙恬看了看王寂迷醉的神色，不由得笑道。

“师傅，徒儿只感觉到了一股生命的味道……”王寂如实的诉说了自己的感觉，心里却在想：“便是符文也没有这般神奇吧。”

“嗯，倒也可以，这个字表现的正是生命，但又不只是如此。”蒙恬笑了笑，一褒一贬，但心里却是赞叹王寂的天赋异禀，竟然如此简单的就感悟出了这个字的大部分含义。

“哦，还有什么？”王寂想了想，却没有找出更多的东西。

“有生命，就会有死亡。你只感觉到了生命，却没有感觉到死亡。事实上，这两者从来都是相互依存的。二者本来各为一半，为师把死亡剔除大部分，只剩下生，因此你感觉到的，基本上都是生命里强盛的味道。”

“不过，你始终要记得，始源文字蕴含的道，从来都不只一种，无论怎么剥离，都不可能。反而是二者相容，相生，才更能发挥始源文字的意义。阳极阴生，阴极阳生，这才是正确的路。”

王寂不懂始源文字，但却听的认真，虽然他不懂得这些含义在始源文字中代表着什么，但是却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物极必反，有生就有死。没有什么可以逃脱的了。

王寂认认真真的看了眼前的字，没有多少笔画，也不是很难。但他却又觉得眼前又似乎不是字。但是具体是什么又形容不出来。

这时候，王寂只觉得眼前的景物越来越迷糊了。

种种的拍了一下脸，顿时，左半边脸的五指印清晰无比。王寂这才清醒过来。看着蒙恬呆滞的表情，王寂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傅，陷入魔障了。”

“哈哈，徒儿，你可真幽默。始源文字的意境，即使只有一个字，都能衍生出无数种意思，若是单只按照感悟推演下去的确没完没了。来，为师来教你如何写这个字，学会了如何写，体会起来就简单的多了。”

幽默，是他从王寂那里学到的新词……

说完，蒙恬拿出另外一张帛，与先前的字一模一样，甚至不差分毫。但是却没有先前给王寂感觉到的那种生命的感觉，反而给了王寂一种矛盾无比的难受。

“你来试试看。”蒙恬不怀好意的笑容让王寂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蒙恬说的那么简单。不过还是拿起了笔。

摊平了桌上的帛，王寂想要下笔，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顿下第一笔，他只感觉，只要一有写下这个字的想法，手中的笔就不受控制的颤抖。

蒙恬写下的那一个字，似乎在他的脑海里烙下了印记一般，却让他也无从下手。

“为什么，明明师傅都写的好好的。”王寂想要回想蒙恬写字的样子，还有是从哪里下手的。但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徒儿，怎么样？”蒙恬看了看王寂一脸通红的神色，也觉得又好笑，又好玩。原本看到王寂甩了自己一巴掌，也觉得这个弟子好玩，就忍不住的逗了他一下。

不似以前那些后辈，对他又惧又怕，这个王寂浑然没有一丝的畏惧。

刚要开口，却见王寂重重的将手中的毛笔点下，然后吐了一口血，继而人影消失在了诸子世界。

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让蒙恬目瞪口呆，接着放声大笑起来。传遍了这个安静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