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造了这个双重子空间之后，克拉拉与娜塔莎才发现，在第二层子空间内，时间线已经与外界彻底分开了。也就是说，第二层子空间里的时间与外面的时间不一样。虽然时间同样会流逝，但是出在两条不同的时间线上，所以在离开这个子空间的时候，相当于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也就是说，不管楚天疆呆了多久，对他来说，出去时都将回到进入的那个时间点上。

显然，不管在这里耽搁多久，对外面的事情都不会产生影响。

只是，楚天疆随即想到了一个问题。

“很明显，我们不可能离开这里。”克拉拉看穿了楚天疆的想法。“按照你所说，外面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那么当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将回到一千多年前，而且是另外一个三维空间，或者说是平行空间。不管你是否愿意接受，我们无法进入你所在的那个世界，也就无法跟你一起离开。同样的道理，就算你想跟着我们去一千多年前，那也办不到，因为你不属于那个世界。”

楚天疆长出了口气，他知道，他只能在这里跟克拉拉与娜塔莎见面。

“当然，我们不会离开，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克拉拉……”

“当初，我跟娜塔莎决定到这里等你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做好了思想准备。”克拉拉淡淡一笑，说道，“这也是保护我们的唯一办法，因为入侵者肯定知道，就算杀了我们，改变的也是另外一个平行宇宙的历史，而不会对你所在的世界产生影响，因此杀了我们也没有用。”

“这……”

“当然，你要愿意，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克拉拉，你知道，我不想离开你们。”

“但是你必须离开我们，对你的这个世界来说，我们只是历史。天疆，你要知道，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楚天疆咬紧了牙关，时间确实能改变一切。

“好了，我们说正事吧。”娜塔莎叹了口气，把话题拉了回来。

楚天疆也叹了口气，虽然克拉拉与娜塔莎还活着，而且与他有一个交汇区域，但是她们却不属于他所在的世界。

“怎么，没有疑问吗？”

楚天疆长出口气，说道：“你知道张小刚他们建立了地下城市，怎么没有跟着他，而是留在了地面上？”

“你觉得，因为在地质大变迁的时候，他没有照顾好我，所以我对他记恨于心？”

楚天疆愣了一下，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克拉拉淡淡一笑，说道：“你要这样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在地质大变迁之前的两百年里，他、还有罗晋勇与梅兰妮夫妇都很照顾我。如果不是他们的帮助，我恐怕早就跟安娜一起去了。”

“安娜……”

“她生了一对龙凤胎，一个儿子与一个女儿。她一直住在河谷家园，活了一百岁，走得非常平静。”

“一百岁？”

克拉拉点了点头，说道：“她没有接受改造，也拒绝任何延寿措施。她的三个妹妹跟她一样，都是正常人。”

楚天疆叹了口气，让克拉拉说下去。

“事实上，当初让娜塔莎来保护我的正是张小刚。地质大变迁时，没有娜塔莎，我早就死了。”

“那你为什么……”

克拉拉压了压手。“很简单，我跟他的观点不同。”

“什么观点？”

“虽然他的判断没有错，入侵者不是为了消灭人类，而是为了征服与奴役人类，但是他没有看到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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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本质？”

“入侵者的真实目的。”

“这……”

“你的神经系统已经进行了能量化改造，所以你肯定去过我们建造的试验室。”

楚天疆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人类的价值不在于本身，也不是智慧，而是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的东西。”

“基因？”

克拉拉长出口气，说道：“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但是必须承认，我们的基因就是最大的资源。在三维空间里，至少在我们所处的微宇宙中，人类的基因具有最高的复杂性，因此人类的基因拥有最高的价值。”

“这……”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不是入侵者在阻止我们发展科技，而是我们在阻止。”

“什么？”

“灾难纪元结束之后，有差不多五百年的历史空白期。知道在此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克拉拉看了楚天疆一眼，又说道，“当时，入侵者已经消灭了地下人类文明，消除了主要威胁。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入侵者打算协助人类文明进行重建，只是会通过某种方式对人类的科技文明做出限制，大概在工业时代。”

“入侵者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口。”

“这……”

“如果人类的生产力水平处于农业时代，就算把全球的资源全部用起来，能够养活十亿人就是极限了。只有进入工业时代，特别是工业时代后期，也就在灾难纪元前，地球上的资源至少能养活两千亿人。如果向外层空间殖民，比如到火星建立殖民地，人类的人口数量还有可能突破三千亿。”

楚天疆很是惊讶，不过克拉拉说的确实是事实。

“总而言之，入侵者希望增加人类的人口数量，以便更彻底的利用人类。”

“所以你们与入侵者对着干？”

克拉拉点了点头，说道：“最初的时候，我们继续在大气层中撒布基因病毒，以此阻止人口增长。只是这一招很快就没用了，对入侵者来说，清除病毒只是易如反掌的事，根本没有挑战性。”

“然后呢？”

“当时，入侵者启动了一项计划，而且开始实施。”

“什么计划？”

“让人活在虚幻的环境里。”

“这……”

“说得简单一些，就是通过某种技术手段，让人的意识活在虚幻的世界里，而人本身则活在培养槽里，通过仪器维持生命。当时，入侵者已经开始实施这个项目，并且在旧大陆的西北地区建立了第一个实验室。”

“北风国！？”

“什么？”

楚天疆一愣，说道：“现在那边是一个国家，叫北风国。”

克拉拉点了点头，说道：“在获得这条消息后，我们做了一次极为关键的努力，通过基因病毒对所有人进行一种针对性的改造。”

“什么改造？”

“让人无法生活在虚拟的环境里面，而且无法通过克隆的方式来增加人口数量，使人回归到最原始的繁殖状态。”

“这……”

“说得简单一些，就是阻止入侵者通过科技手段来增加人口。”

“成功了？”

克拉拉点了点头，说道：“不可否认，入侵者拥有更高的科技，但是在某些方面，不比我们强。这就好比现代人可以用机关枪屠戮原始部落的居民，但是只要只身进入丛林，现代人的生存能力未必比原始部落的居民强。不管怎么样，入侵者不比我们更了解人类，也就不比我们更知道该如何控制人类。”

楚天疆暗自叹了口气，难怪现在人类的生育率这么低。

“这场斗争持续了差不多五百年，而这五百年里发生的事情，既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个机会，也彻底的改变了历史。”

“什么意思？”

“入侵者失望了。”

“失望？”

克拉拉点了点头，说道：“入侵者原本打算大规模的增加人口数量，可是在经过多次尝试之后，认识到根本办不到。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入侵者差点因此放弃地球，甚至打算彻底消灭人类，用另外一个智慧物种来取代人类。只是肯定出现了某个意外情况，入侵者即没有放弃地球，也没有彻底消灭人类，而是让人类自生自灭。根据我的判断，入侵者肯定遇到了大麻烦，暂时没有精力来管理我们这个微宇宙。此外，即便入侵者想过其他办法，比如搞一个新的智慧物种出来，可是需要大量的时间，自然进化需要几百万年，即便进行干预也需要几万年。显然，入侵者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人类仍然是这个微宇宙中，唯一的、不可取代的智慧物种。”

“所以获得了足够多的时间？”

“虽然不太准确，但是可以这么说。”

“不太准确？”

“入侵者没有离开，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只要发现异常，特别是我们在空间科技领域取得了重大突破，就会出来施加干预。”

“影子帝国已经覆灭了。”

“我知道，我们早就猜到了，而且是入侵者的杰作。如同当年对付地下人类文明，一夜间铲除了影子帝国的存在。”

楚天疆长出了口气。“所以你们建造了这个双层子空间？”

“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你。”克拉拉看着楚天疆，说道，“做出这个决定时，我跟娜塔莎就知道，这条路无法回头。只有在这里等你回来，我们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没有人能够取代你。”

“可是你们……”

“天疆，时间能改变一切。为了更加宏伟的理想，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楚天疆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并不希望做出牺牲的是克拉拉与娜塔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