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姆，你认为我会因此相信你吗？”

“这根本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怎么做对人类文明更加有利。其实，你已经对大文明的做法产生了怀疑。”

楚天疆没有理会，他确实有这样的怀疑。

“在战胜了乌玛之后，我从她那里获得了与降临者有关的信息，知道降临者也面临着同样的威胁。其实，对降临者的事情，你比我知道得更多。你去过降临者的微宇宙，又回到了太阳系，那就肯定有所发现。关键就是，连强大的降临者都认为，大文明的到来意味着整个文明的毁灭，难道人类能够例外吗？”

“格拉姆，我不否认你的说法，但是你所做的，无疑于玩火.。”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整如你所说，降临者把大文明当成了最大的威胁，而且没有战胜大文明的把握，你认为人类就能战胜大文明？”

“当然不能，但是能让大文明妥协。”

“妥协？”

“如果乌玛知道的那些与降临者有关的事情没有错，那么人类已经是大文明创造的微宇宙中，最后的一个智慧文明了。显然，大文明的到来，需要足够多的智慧载体，而且这些智慧载体得足够发达。问题是.，如果人类是大文明的唯一选择，那么人类文明的毁灭就意味着大文明的毁灭。”

“仅仅是大文明的一个智慧个体。”

“这一点并不重要，对吧？”

楚天疆沉默了，这到是事实。

“只要我掌控了整个人类文明，并且具有毁灭整个人类文明的能力，那么大文明就必然向我妥协。”

“那可未必。”

“你认为，还有其他可能吗？”

楚天疆暗自叹了口气，格拉姆确实太过自大了。

“当然，要达到这个目的，我需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格拉姆，你应该知道，这么做，根本不会有好的结果。”

“好吧，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向大文明妥协吗？”

楚天疆无言以对，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可以说，对大文明的盲目信任，让你忽略了很多关键因素。比如，大文明为什么要选择人类文明，而不是选择降临者？显然，在人类文明进入自我进化阶段之前，降临者就实现了质能化，成为了最理想的智慧载体。客观的讲，降临者更加适合成为智慧载体，人类却是不合格的产品。还有，即便大文明选中了人类文明，那么在人类文明遭受灭顶之灾时，为什么没有出手搭救，而是采用了极端方法来警告人类文明，最后甚至把希望寄托在了一个个体身上？没错，你很强大，特别是你的精神力量，不然你也不可能战胜费斯特，可是你不能代表整个人类文明，也无法取代整个人类文明。说白了，如果大文明确实需要智慧载体，就应该让人类生活在温室里面，把人类文明严密的保护起来，并且在暗中帮助人类文明发展科学技术，让人类文明达到自我进化阶段，甚至实现质能化。这样一来，在降维开始后，再悄然控制整个人类文明。”

楚天疆一边听，也在一边思考。

“你仔细想想，这难道不是更好的办法吗？”

“格拉姆，不管你说的是否有道理，我都无法赞同你现在采取的办法。”

“这么说，你仍然没有开窍。那么，我就说得更直接一点吧。那个你绝对信任的大文明智慧个体，并没有对你说实话。”

“什么？”

“它欺骗了你。”

“什么意思？”

“降临者不是由其他大文明智慧个体创造的，而是由同一个智慧个体创造的，而且这个智慧个体还创造了其他几个微宇宙，在这些微宇宙里也存在智慧文明，只不过都被降临者给消灭掉了。当然，人类也不例外。事实上，我们与降临者是同一个大文明的智慧个体创造出来的。”

楚天疆的眉头跳了几下，故意显得很惊讶。

当然，楚天疆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了。

“怎么样，很吃惊吧？如果我没有猜错，大文明的智慧个体告诉你，降临者是其他个体创造出来的智慧文明。显然，它还告诉你，受到大文明的内部规则限制，它无法直接参与微宇宙内智慧文明的争斗，因此需要你出面拯救人类文明，也才把你送了回来，让你扮演人类救世主的角色。”

楚天疆勉强笑了笑，事实也确实如此。

“显然，事实并非如此。那么，大文明的智慧个体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毫无疑问，它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秘密？”楚天疆故意问了一句。

“按照我的猜测，大文明的智慧个体是希望你来控制整个人类文明，说白了，你不过是大文明智慧个体手上的工具。”

“工具？”

“当然，这个比喻有点极端，不过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

“怎么，还没想明白吗？”格拉姆稍微停顿了一下。“不管怎么样，大文明的智慧个体需要一个代言人，只是很恰巧的选中了你。当然，如果选中的是其他人，也会存在同样的问题，只是现在面对我的不是你而已。不管怎么说，大文明的智慧个体需要这样的工具，以完成对整个人类文明的控制。”

“就算你说得没错，那又能怎么样？”

“哈哈……”格拉姆大笑了起来。“楚天疆，你原本是一名军人，至少在伊斯卡的记忆中，你是一名军人，难道你就这么轻易的向敌人投降，或者说被敌人利用吗？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在乎的那些人考虑。大文明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东西，也不可能给予人类文明真正的自由。你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在助纣为虐，是在祸害整个人类文明，把人类文明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没错，我采取的方法有点极端，让整个人类文明都遭到了威胁，可是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楚天疆沉默了，至少格拉姆的这番话很有道理。

“我说过，现在后悔还不算太晚。”

“格拉姆……”

“我们不应该放弃，更不应该向敌人妥协，我们必须站起来战斗。哪怕只有极为渺茫的希望，我们也要战斗下去。我说过，如果人类文明成了唯一选择，那么在我们掌握了人类文明生死存亡的时候，大文明的智慧个体就会向我们妥协，给予我们应有的生存空间，而不是奴役我们。”

楚天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上去似乎已经动心了。

“现在开始行动还不算太晚，其实你早就有了必死的觉悟，而且你也从不害怕死亡，甚至不把死当回事。我说过，只要你肯跟我合作，我会给你在乎的那些人一个完美的结局。我们的私人恩怨，不会波及到其他人。更重要的是，这能让你得到解脱，让你获得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

楚天疆的眉头跳了几下，朝月球表面上格拉姆头像看了过去。

“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格拉姆，你能兑现承诺？”

“我说过，你必须死，不过这只是我们的个人恩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不过我更不想让人类文明遭到奴役。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人，至少我们在思想与意识上都是人，所以我们的共同目的都是让人类文明发展壮大。没错，我有一些私心，想获得更大的成就，但是这总比让人类文明遭到奴役好得多。”

楚天疆没有急着表态，似乎在做思想斗争。

“其实，你也看到了，在过去的一千年里，人类文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观的讲，现在的人类文明超越了历史上的任何时期，所取得的成就甚至连你也没有想到，而且几乎所有人都衣食无忧。对于平民百姓来讲，这恐怕是人类历史上最幸福的时期。难道，这不是你追求的目标吗？当然，你也有私心，你想回到过去，你想见到那些深爱着的人。可是为了实现更远大的目标，我们必须懂得舍弃，必须知道如何取舍。我相信，你肯定能够做出取舍。”

楚天疆长出口气，神色变得非常复杂。

“大文明的智慧个体欺骗了你，难道你认为，它真的能够让你所爱的那些人回到你的身边吗？”

显然，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当然，你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不肯面对残酷的现实，仍然对那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抱有一线希望。问题是，如果你仍然相信大文明智慧个体编造的谎言，那么你失去的不仅仅是过去的所爱，还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难道，你就忍心让眼前这些、让你所在乎的这些人遭受奴役吗？”

“格拉姆……”

“你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取舍。”

楚天疆长出口气，然后展开了双臂，似乎已经想透彻了。

“看来，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格拉姆，别忘记你做出的承诺。”

楚天疆朝月球表面飞去，像是投入了格拉姆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