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跟着顾明赫，寸步不离。

听着他上下打点关系，不敢出声，生怕再回去那个狭窄恐怖的拘留室。

走出警局的门，她才开始大口呼吸，试图缓解精神上的恐惧。

顾明赫进到驾驶位，拉过安全带，发现徐静并没有上车。

项思霓降下副驾驶的车窗，看出妈妈眼里的窘迫，又担心顾明赫马上就没有耐心了，语气软的不行，“妈妈，快上车吧。”

车子一路开回刚才徐静打扫干净的房子，三人安静非常。

徐静几次欲开口道歉，看到前排的二人，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项思霓不停偷瞄顾明赫的表情，想摸摸他青筋暴起的小臂，也想跟他撒娇，碍于妈妈在后面，她又不敢。

“去哪吃？”顾明赫的眼神，意味不明。

项思霓想抓住这个机会表现表现，毕竟妈妈打了他，他还是把妈妈带回来了，“哥哥，我给你做吧？”

转头看她一眼，想起上次的闷饭，“你金贵，还是别使唤你了。”

拨通刘斯的电话，“刘斯，叫个厨子来，六菜一汤，带上食材。你上楼给厨子开门，到门口我给你发即时密码，我们一会到。”

……

“嘀——”

随着开门声，刘斯从餐桌旁起身向客厅走去，“项小姐，您可回来了，我都饿坏了！”

见项小姐后面还跟着一个穿保洁制服的女人，有些诧异。

项思霓冲着他直摆手，这一动作瞒不过顾明赫的眼睛，刘斯立刻察觉出气氛不对，话锋一转，“……正好出去吃口饭……”

顾明赫不想听他说太多，抬手扶额，“消失。”

“好嘞！”刘斯拿起玄关的鞋子，连忙出去，关好了门才敢慢慢穿上。

心中存疑，怪了，那中年女人是谁？

室内。

顾明赫走到餐厅，看了看桌上，已经摆了三道菜。坐下来看着厨房的方向，应该很快，厨子也该走了。

项思霓安顿妈妈在沙发上坐好，示意她别说话。自己绕到卧室拿出他昨天喝水的杯子，倒了水，放在他面前，“你累一天了，喝点水吧，哥哥……”

发出一声嗤笑，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坐下，别伺候我。”

“哦……”嘟着嘴坐下，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乖的让人心疼。

说起来，原本也不是她的错，可她为了妈妈极尽讨好。

顾明赫一言不发，厨师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一阵凉意顺延而上，加快手上的动作，也想赶紧离开。

……

晚餐吃的安静而迅速。

三人都有心事，都没有摊在桌面上说。

餐后，项思霓又抢着洗碗，担心自己不抢，妈妈就要去洗了。

妈妈应该跟哥哥好好说说，别再有误会了……

徐静准备开口，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

不喜欢被动，顾明赫先发制人。

“刘英俊，强迫你女儿，你知道吗？”

“……知道”

“我没有强迫你女儿，你知道吗？”

“……知道了。”

一连两个“知道”，顾明赫怒道：“那你不报警抓他，反而报警抓我？”

徐静束手无措，慌了神：“你……你是好人……”

顾明赫怒不可遏地用力拍着桌子，手上青筋暴起，“我是好人？好人就该坐牢？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项思霓听见响声，连忙从厨房出来，见他怒气未消，想去抓他的手又不敢，“扑通”一下跪在顾明赫脚边。

眼圈泛红，“哥哥你别生气，我妈妈一时糊涂，她不会再这样了……”

“站起来，”顾明赫收手，胳膊依旧撑着桌子，看她极力憋着泪水，眼底的寒意散了几分，语气平静如水，“跟你妈妈回去吧。”

“别赶我走……”项思霓跪着前行，下巴抵在他的膝盖，眼泪掉下来浸湿他的西裤……

分外可怜。

“都是我的错！”徐静站起来去扶女儿，然而女儿却没有起来的意思，怎么也拉不动。“思霓，再怎么样，你也不该被包养，传出去，你以后怎么嫁人？”

顾明赫闻言，怒气更甚。

“我们是再正常不过的恋爱关系，就因为我有点钱，被你说成包养？她若是跟个穷小子在一起，日后结婚生子，每天为了车贷房贷奶粉钱发愁，你就开心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徐静无所适从。

她没想那么长远。

拉不起女儿，又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如何才能消气，跟着女儿一起跪下，“我只是，怕她受委屈……”

“被你们以十五万的价格卖掉不算受委屈，跟了我，我买下这套两百多万的房子送给她，算受委屈？”

顾明赫实在不能理解这个中年女人的脑回路，即便是无知，也无知地令人愤怒。

无地自容，项思霓整张脸都埋进他腿上，无法控制泪腺分泌泪水，也无法控制顾明赫发怒……

“站起来，别在这搞苦肉计。”顾明赫向后靠去，公司的事从没让他这么累过，此刻他脸上不仅疲惫，也掺杂着无奈。

“是我们思霓高攀了您，应该知足！”徐静自知理亏，女儿的生活条件变好，是她无论再做多少家政也做不到的。

纠结着，说出最后一点担心，“她还小，能不能……别让她怀孕……”

项思霓身子明显顿了下，抬起头，正对上顾明赫嘴角上扬。

原来是这样，这才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大的爱。

怒气减了大半，语气也柔和下来，“你打扫的时候，应该看到卧室床头、浴室里、都有避孕套的盒子……”

什么话？

什么话这是！

项思霓倾身向前，准备捂他的嘴，听见母亲在身后卑微道：“……看到了。”

大型社死现场！

“项太太，你无须多虑，今天是我的情绪不好，让你受惊了。”

顾明赫刹那间温文尔雅的态度让母女二人惊讶不已。

这就是成功男人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力吗？

屋内瞬间拨云见日。

项思霓挣扎着起来，也扶起跪着的母亲，跪了一小会儿而已，她只觉得膝盖好酸。

“现在送您回去，项思霓跟了我，今后在社会上，不会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