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什么都不说，那才是真正的难过吧。

说出来的时候，就说明，你已不在意。

出租车上，都是沉默，一直到家，欧阳清都没怎么说话。

如果他身边是其他人，他也许，还会保持微笑，诉说自己“清者自清”，可现在，他没有。

“你说过的，如果生活可以变得很糟糕，那么，它就可以变得更好。”牵着他的手，朱思楠带着他上楼。

钥匙与钥匙孔摩擦，下一秒，锁被打开了。

屋子里的灯没有关，所以，还是明亮的。

朱思楠对于欧阳清的事情，并没有那么清楚。不过，能够肯定的一点便是，欧阳清的过去，绝对不那么快乐。

“你是第一个安慰我的人。”他突然说，带着轻微的笑意。

“我没关系。”

我很好。

因为这种话语，在听过千万遍之后，便会毫无知觉，就算是偶尔放在心上，也只会起一点波澜，然后，归于平静。

“要听个故事吗？”

他道。

澄澈的目光下，她无法拒绝。

他很喜欢躺在沙发上，然后，伸出胳膊，枕在头下。

很悠闲的动作。

和以往一样，朱思楠坐在他边上。

他看着头顶的光，也不闭眼。

“我小时候，非常非常讨厌一个人待着。”

“那时候想，要是有人能陪伴我，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一定会把吃的都留给他，就算他只是听我说说废话，也没关系。”

他的故事没有章法，似乎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不过那时候家里条件太差了，虽然努力学习，可是还是没有人和我一起。后来，倒是有了一个女孩子出现了……”

女孩子？

朱思楠目光闪了闪。

“是阿云的妈妈。”他轻笑。

“她真的太傻了，傻到我觉得骗她，都是一种愚蠢的行为，那是高中的时候，她总喜欢跟在我身后，但事实上，我非常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

他脸上的淡淡的厌恶不像是骗人。

“她是唯一一个被我凶过的人，对待其他人，我总是和和气气的，我也很奇怪，她怎么就那么有耐心。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依旧讨厌她。”

讨厌她顺利的人生，讨厌她无谓的关系，讨厌她所有的好脾气。

似乎不怎么想再去诉说那个人，欧阳清很快便说起了别的：“嗯，好像，有点无趣，对吧。”

“我们说说我在国外的日子吧……”

说起这些的时候，他并没有怎么开心。

他是想要说些开心的事情的，但是找遍记忆，开心的，都没有几件。

“我果然……有点无趣。”欧阳清叹了口气，偏过头，便看到了女孩子撑着下巴，仔细听的模样。

“不会啊……”

你只是害怕尴尬，所以百般的，想要找些话题而已。

“去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欧阳清道。

“嗯，老师你也早点睡。”

那拖鞋吧嗒吧嗒的声音，随着房门关上，便消失不见。

欧阳清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头顶的灯光。

“还没有告诉你，其实，现在，我很喜欢一个人待着，非常喜欢……”

呐，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居然想给她讲一讲自己不堪的过去么？

没有人能接受的，就算是……你自己。

————

“阿湛最近在干什么？”

“少爷最近都有在上班，而且这几天都没有去打听欧阳清的消息了。”

听到自己助理回复的话语，欧阳天治视线转了过来。

欧阳制药位于a市中心，拥有一栋二十多层的办公大楼，周围，便是繁华的商业区。

这间办公室，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而那个将来会拥有的人，却丝毫不懂得珍惜。

“怎么说？”他可是知道，欧阳清对自家儿子的伪装，可是相当完美。

“少爷……最近似乎在追女孩子，就是光明企业最近新上任的经理……”助理想了想，说道。

相过那么多女孩子都不乐意，这次，居然主动？

“我去调查过了，这个女孩子，以前就是少爷的学妹，不过，似乎在a大读了两个多月，就被保送到英国伦敦大学，她成绩十分优异，长相，也相当漂亮，只是家境似乎不那么好。”

助理很清楚，自家老板需要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老板这些日子，本来就想着要让少爷回到欧阳制药集团了。

“身家清白么？”

他要求并不那么高，只要不结婚，他玩玩也是无所谓，但这玩玩的前提，也必须是，对他毫无威胁。

“嗯，这位朱小姐虽然父母早逝，但是自己一直很努力。”

“嗯，我知道了。”

“就是……”

“什么？”

“那位朱小姐，似乎不喜欢少爷，一直避着少爷……”助理犹豫片刻，说出了这个消息。

欧阳天治一笑：“呵，这倒是有意思了，这小姑娘，是在玩把戏？”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自作聪明的女人了。

“似乎不是，这位朱小姐以前，在少爷追着她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说过了，少爷和她不是一类人，这次回国，工作方面，也是她熟悉的老师写的推荐信，估计，没想到会又遇到少爷。”

欧阳天治盯着助理，神色不明。

助理不慌不忙：“几年前因为少爷正好转了性，努力学习，这件事情，我就没说，我以为，少爷也只是像以前一样，玩玩而已，况且，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孩子……”

欧阳天治沉顿片刻，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

“是，总裁。”

这个助理，已经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了，一直都是他的心腹。

大概自己最近太敏感，而欧阳清又没什么动作，所以他才太紧张了吧。

不过那个女孩子，他倒是要去看看，最好，是巧合。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过，这一点，对于朱思楠来说，显然有些不正确。

在员工们看来，她似乎显得太老练了，完全没有新手的样子，很多非专业的问题，她也能解决，就好比几天前，来了韩国客户，公司也是没想到，请翻译又需要一定时间，正愁着呢，这位经理便直接赶过来了，顺便，还带着韩国客户们出去吃了地道的韩国美食。

朱思楠忙碌着，大家都是有眼目睹，但销售部的欧阳湛，却不这么认为了。

她分明就是故意不想和他说话，所以整天忙成这样，然后一下班，就见不到人！

这都几天了，他都没见到她几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