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骂累了，冲着曹琪摆手:“把你妈扶起来去奶奶家，往后就让他自己过，我看他还打谁？要是打人犯瘾了，没人让他打，就让他自己抽自己嘴巴子。”

曹琪杵在那没动，曹德胜叹口气：“小琪，听你奶奶的，把你妈扶你奶奶那屋去。”

王英也不好在这儿杵着，她也说不上话，走过去同曹琪扶着丁兰走了。

曹老太太骂的词穷，越看曹德仁越心烦也抬屁股走人了。

只剩下曹德胜把屋子清理干净。长兄如父，他不好对大哥说过重的话，拍拍曹德仁的肩膀。

“都这么大岁数了，该收收性子了，打媳妇孩子解决不了问题，伤的都是最亲的人，我也不想多说你什么，歇着吧，好好冷静冷静。”

曹德胜说完，转身要走。从几人进来到离开，曹德仁都在抽烟，一语不发。

这会儿他扔掉手里的烟：“小五 回去到诊所给你大嫂买点药。”

大哥也有后悔的时候，曹德胜乐了：“我知道了，小琪今晚在我那，不让他回来了。”

提到曹琪，曹德仁又气火攻心:“别提他，操心的玩意，小小年纪就处对象。他爱哪去哪去，有他就当没他。”

“你们吵架是因为曹琪？”曹德胜知道曹琪早恋的事，“曹琪的事你别管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小事交给我。”

他早就想和曹琪谈谈了，只是最近太忙，给耽搁了。

曹德胜从大哥家出来去了村诊所，正好王英也在，眼药、外伤药卖了一大堆。

付完钱俩人并肩往家走，王英和曹德胜独处时，又放飞了自我:“德胜哥，大嫂和大哥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吧？”

“不是”

“那也是经人介绍的，没几天就结婚的那种，他们没有感情基础。”

王英停顿一下，又补充道，“不然，大哥怎么啥得下那么狠的手打大嫂。”

曹德胜觉得好笑，他大哥大嫂结婚都二十年了，感情是有的。不过是性格使然。没办法，大哥那一代人被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侵蚀太深。

曹德胜没回王英，身高腿长走路也快，王英跟不上，拽着他的胳膊借着他的力往前走。

脚步不停，嘴也像只小麻雀说个不停：“你看，让我猜对了吧！”小丫头不由长叹一声，同情心爆棚，“唉！大嫂好可怜，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葬送在不幸的婚姻里。”

曹德胜淡淡道：“我们哥五个娶的媳妇都是经人介绍的。”

王英不知如何接话，除了大嫂被打，其它几个嫂子好像过得都挺滋润。

王英驻足，仰脸笑看着曹德胜：“我就不是经人介绍的！”

她的德胜哥，她的婚姻是她大胆又努力争取来的。

那晚，曹德胜深情款款地向她告白‘王英，我们谈场恋爱吧！’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她们应该算是自由恋爱吧！

曹德胜笑得邪肆，宠溺地刮了下王英小巧的鼻子：“嗯！不说我倒忘了，你说的没错，你是抵债嫁过来的。”

王英：……

我是暗恋你，硬要嫁过来的好吗？

她抱紧曹德胜的胳膊，傲娇地仰起小脸：“我才不是抵债的牺挂品，我是支持婚姻自由，自己找婆家。”

曹德胜也停住脚步，有一件事让他至今都费解。当初王英为什么要执意嫁给他，如果不是为了债务，她的行为还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王英，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嫁给我了？”

王英笑的别有深意：“因为你长的帅呀。帅哥谁不喜欢，你自己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

曹德胜无奈，小丫头又开始跟他胡说八道来搪塞他。

抬手掐住王英的脸:“你这是见色起义，胆还挺肥。”曹德胜虎着脸，“不怕我脾气臭揍你？”

王英无比笃定：“不怕，我了解你，不会欺负弱小。”

曹德性无语望天，小丫头越说越离谱，说出的话都不着逻辑了。结婚前他和王英见面没超过三次，谈什么了解。

小丫头不愿说，他不勉强，拉住王英的手：“走吧。”

王英不动，眼神幽怨：“德胜哥，你怎么把我忘了！”

曹德胜表情愣怔，他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前有过交集？”他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王英频频点头：“六年前我骑车在放学的路上撞瘸了一条小狗，狗的主人是个胖胖的婶子，拉着我不放非让我陪钱……”

曹德胜的脑海里，浮出一段早被他遗忘的记忆……

不可置信的看向王英“那个小丫头……是你？”

王英大眼睛扑闪，期盼太久的眼神露出满足的愉悦:“德胜哥，你想起我啦！”

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曹德胜骑着自行车，兜里揣着三十块钱。这钱是他做瓦匠学徒挣的第一笔钱。他心情好到爆，嘴里哼着小曲……

很早他就在平阳镇看中了一双白色旅游鞋，就等着发工资买回来。

今天钱一到手，他就迫不急待的赶往平阳镇。正走着，前面的路被一群放学回家的中学生堵住。

其中还有几个调皮的男生幸灾乐祸的吹了两声口哨。

人群里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蹲在地上，瘦瘦小小的，自行车摔在道边，脚踝处蹭破了一大块皮。

小丫头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不断对着一个胖女人央求:“婶婶，您先让我回家，明天我会把钱带来……”

胖女人不依仪挠，说什么都不行，非要扣下她的自行车。

小丫头抬头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都快要糊了一脸。眼里有恐慌、羞赧，更多的是无助。

也就是这样的眼神让曹德胜看不下去了，走过去问胖女人：“赔你多少钱能让她走？”

“五十块钱。”胖婶说。

“我这只有三十元都给你，让她走吧。”

胖婶神情微顿，大概也知道王英实在拿不出钱来，随即接过钱冲王英说道:“算你运气好，有人帮了你；往后骑车子别毛毛燥燥的。今天是撞了狗，要是撞了人麻烦可就大了。”

曹德胜从地上拉起小丫头：“站起来活动活动，能走不？”

“能…… ”小丫头喉咙里带着哭腔，眼里全是感激，“大哥哥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