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瑶惊得连饭都顾不得吃了，急忙追问：“是谁？哪家的姑娘？你且说！若能娶，我尽全力，让你今年就定亲，明年成亲，后年，你就可以当爹了！”

说着说着，伏瑶还激动了起来，她忘了自己一开始来找哥哥的目的，一心都扑到为自家哥哥操持终身大事上。

伏黯懊恼于自己的一时冲动，就这么说出了口，左右还有一干下人。

他轻咳了声：“我不能说，吃饭吧，瑶瑶。”

伏瑶望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挥手屏退下人，眼看着身旁没有外人，才小心翼翼道：“不能说？是怕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这怎么会呢？你只是仰慕她，又不是她做了什么。所以...”伏瑶谨慎且一字一句，担忧问：“哥哥，你不会看上了有夫之妇了吧？”

话音刚落，伏黯差点被饭呛住，咳了好几声，罕见地诧异，“怎么可能？”

有夫之妇？伏黯思绪一顿，不是有夫之妇，是有妇之夫...

伏瑶眯起眼睛打量他，“不能说的人，那就是身份有问题了。”

他这个妹妹实在是聪明，若是任由她猜测下去，就不可收拾了。

伏黯打断她，“好了，瑶瑶，别猜了，我现在不想说，你再怎么猜，都没有结果。”

伏瑶垂头丧气，“好吧。”

“你过来，就只是为了打探我的私事？”伏黯定定看着她，他又怎么看不出来，妹妹在故作轻松？

伏瑶哪里瞒得过他？在他这样强气势的注视下，只得败北。

“我...”伏瑶没了用饭的心思，一身滚着金线的华服也黯淡无光。

即便她上了些淡妆，也可以瞧见她努力掩盖下，微微泛青的眼袋，又憔悴了不少。

现在没有外人在，有什么话伏黯便也直说了，“怎么回事？二皇子不在，那些女人还能给你气受了？”

伏瑶摇摇头，神色不安，若有所思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郑重道：“哥哥，我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我，好吗？”

伏黯：“问吧。”

伏瑶轻声谨慎问：“哥哥，太子殿下，是不是病得快要死了？”

伏黯瞬间脸色大变，冷声呵斥：“谁告诉你的？没有的事，太子殿下不可能会死！”

他这一变脸，就是伏瑶也吓了一大跳，她有些委屈抱怨道：“我，我就是问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太子殿下和咱们又没什么关系。”

伏黯也意识到自己失去了理智，可他听不得这样的话，勉强压住火气，“好好儿的，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伏瑶依旧问：“你就老实告诉我吧，太子的病重不重啊？”

在她这样的追问下，伏黯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他喉头仿佛哽住了一样，而后才哑声答：“病得很重，很严重...”

伏瑶得到答案以后，神色凄然，看着桌上凉掉的饭菜，怔然出神：“果然如此...果然是她。”

“什么意思？”伏黯敏锐捕捉到她话中的深意，“‘她’是谁？”

只见伏瑶愣怔片刻，没有回答伏黯的话，渐渐地眼眶通红，泪如雨下，她拿出帕子捂住自己的脸，哭得无助伤心。

这是伏黯没想到的，他有些慌乱，“瑶瑶，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伏瑶默默哭了一会儿后，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带着哭腔和伏黯诉苦：“哥哥，二皇子！他就是个混蛋！他不是人，装得再贤明，也掩盖不了他就是个衣冠禽兽的事实！”

伏瑶顾不得会否隔墙有耳，便骂起了二皇子。

想她在北泽，怎么也算是个众人捧在掌心中的大小姐，在北泽过得多么畅意，却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被嫁来了这暗无天日的皇城。

原以为就这样得过且过也可以，结果现在才发现，与她相敬如宾的丈夫，一直在利用她，为另一个女人做嫁衣。

她的家族和她最后的亲人，都在对方的算盘中，怎能不让她崩溃？

“他又宠幸了哪个女人？那个女人欺负你了？”伏黯眼中杀意渐起，“你别难过，哥哥有法子将她杀了。”

伏瑶止住了泪，决心要将事情全盘托出：“二皇子离开皇城的前一夜，他私会了一个女子，我觉得不对，便跟了上去。哥哥，你可知道那女子是谁？”

“谁？”

“太子妃！”伏瑶眼中恨意深深，“就是丞相家教出来的好女儿，太子殿下珍爱多年的太子妃！”

“什么？”伏黯亦是惊诧，可现在他的心中无法控制升腾起一股隐秘的窃喜，太子妃对太子不忠，那太子知道吗？

若是殿下知道，定会对她死心绝望，那自己会不会有机会趁虚而入...

伏瑶不知道自己哥哥已经神游天外，继续道：“他们缠绵悱恻，我从未在二皇子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我那时才知道。

原来府中的所有女人，不过都是他拿来逢场作戏，当做太子妃的替身罢了。”

“呵，可笑我还曾对他怀抱过几分希望，真是瞎了我的眼！”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才知道，原来他们自太子妃定亲前，便早已互生情愫！”伏瑶攥着拳头，想到那夜让人作呕的画面，刚刚吃下的饭菜，又差点吐了出来。

“太子妃恨毒了太子，怨他拆散自己和二皇子。而二皇子应允，只要日后他登基，皇后之位，便是她妃妗姻的！我们不过是他们的垫脚石罢了！”

伏瑶咬牙切齿道：“就连小皇孙，太子的孩子，都不是太子的！是二皇子的！他们二人苟合，生下的孽种！”

“真的？”伏黯忽然出声追问。

伏瑶点点头：“真的！我亲耳听见那对狗男女这么说的！”哥哥的表情，怎么好像还有点儿高兴呢？

伏瑶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现在她不再伤心，只是恨意难消，“所以，我觉得，太子病重绝对是太子妃的手笔！你看看，现在太子妃将太子气成这样，应当就是想着早日将太子弄死，好和二皇子双宿双栖！”

说着伏瑶又怒道：“真是好冷血的一个女人，太子对她哪里不好吗？她竟要害太子至此！”

就算他们一直站队二皇子，也不代表他们有多恨太子，只不过是立场不同，哪想到，反而是太子身边最亲近之人，最恨他。

伏瑶的话，坐实了伏黯本来的猜测，他不停摩挲着虎口的茧子，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在杀人之前，一贯不自觉会做上这样的动作。

太子本该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就算他无才无德，暴戾冷血，也不是妃妗姻能动的，她算个什么东西？

伏黯被墨晕开深邃地眸中，不断翻腾着一片比之太子更甚的暴虐戾气。

伏瑶并未注意到，说到这里，她又变得绝望，声色沙哑，

“哥哥，咱们家再怎么帮二皇子，他都不会知道感恩，只会卸磨杀驴。若是太子妃不高兴，他便会为她杀了她看不顺眼的人。”

伏黯敛起杀气，免得吓着伏瑶，“若是二皇子，只是说来哄一哄她而已呢？他对我们是利用，对太子妃未尝不是。”

伏瑶摇摇头，心中酸涩悲凉，忍住泪意，哽咽道：“那夜，太子妃说了，她不喜欢卢氏，卢氏是最像她的替身。然后在二皇子离开皇城没几天，哥哥，你知道吗？”

“卢氏死了！”伏瑶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尽管卢氏曾经欺辱过她不错，可那怎么也是二皇子的侧妃！

皇城里有家世的千金啊！

还曾得二皇子这么宠爱，是府中最得宠的女人，二皇子竟然也能说杀就杀！

这怎能不让伏瑶兔死狐悲？

她这个正妃，在二皇子府，又能尊贵到哪里去呢？

“就算他真的登上大位，他也不会尊我为后的！哥哥，咱们伏家便是下一个被杀的‘驴’啊！”

伏黯看着眼前惊惧交加的妹妹，无法言语，可他们早已无法选择，伏家和二皇子牵扯太深了。

“瑶瑶...”伏黯沉声道：“没有人能抢得了你的后位，便是太子妃，我也要杀了她。”

伏瑶心惊，可她看着伏黯的神情，发现他不似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