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新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止。”

胡为民不解，怎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是还是不是？

程建新说道，“大少二少都在。”

胡为民这次连凉气都不吸了，程建新不认识二少，所以对他就少了敬畏，但胡为民作为地方的大员，对京城那些二代三代可是了解的门清，这位二少才是秦家真正着力栽培的下一代，想不到秦家竟然把二少安排在了这个地方，难道秦家在末世初期就算到了将来吴家村会成为中心，所以早早就布下了这一局？如果真是这样，那秦老实在是太可怕了，和这样的大佬一比，自己实在是弱爆了。

胡为民摆手叫程建新退出去，自己在屋子里沉思，如果是秦家的兄弟在这，看来老程也只能靠边站，这么些天拿不下基地也就不奇怪了，只是听说京城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就是准备的再慢，半年时间那边肯定就过来了，他如果对着秦家忍让，到时候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责任就全在自己身上了，如果做准备，势必要和秦家两兄弟对上，他一个人能撼动这俩兄弟吗？或者说敢和秦家作对吗？到时候真的发生冲突，自己的上峰会为了自己和整个秦家对上吗？胡为民不知道，这将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决定着自己未来的命运，赌对了，将来他就是平步青云，赌错了，他的前途也就到头了。

胡为民坐在原地挠头，差点没把自己的头发拽光了。思考来思考去却发现怎么选都不把握，怎么选都不一定能保得住自己，更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把这事妥帖下来，他发现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错的。因为自己的地位低，最多想的只是自保，可是现在的情况明显已经不允许自己两面讨好，要么一要么二。

想明白了这些，胡为民心下稍定，现在无非又回到了最初，投靠谁的问题，秦家兄弟背后是整个秦家，而且还包括夏家安家和黎家几大家族，至于下面的分支更是多不胜数。而秦氏兄弟正年轻。自己已经快要五十了。未必看得上自己，如果投奔他们，学着老程老老实实的等着上峰他们过来。看见自己毫无作为，自己怕是讨不到什么好，秦家兄弟也未必会拉自己一把，反观上峰那边则不然，上峰使劲把基地迁徙的地点选在方南省，看中的就是他胡为民这个人，如果自己把这件事办好了，那就是上峰心中第一位的心腹，而且有了这个政绩自己将来不愁不进阶，而且改投门庭这种事也做不得。他还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一旦身上背负了这样的坏名声，以后再想博得信任就难了，所以紧跟上峰的脚步是对的，但上峰的背后没有什么强大的势力，自己也快六十七了，还能支撑几年也不好说，而且如果他决定紧跟上峰的脚步，那此刻他就会对上秦家，这无异于螳螂挡车不自量力，而且那到底是世家大族，碾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到时候他对上了秦家兄弟，能不能支撑到上峰到来都不一定。

胡为民又吸了口凉气，短短半日他觉得自己的牙根都疼了起来，程建新进来叫他吃饭也被他赶出去了，左右权衡半天最终一拍脑袋，管他什么世家大族，富贵险中求，他胡为民不是三姓家奴，一辈子不侍二主，上面这么要求他还有什么可纠结的，都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他胡为民是站在大义上的。

想通了关节，胡为民又开始挠头了，就算要干，也得想好到底要怎么干，话要怎么说，不能大喇喇的直接说，我官比你大，现在基地我接手了，那就是找死呢。

“胡书记，饭菜都热了好几次了，您看……”程建新又挑了帘子进来了，老大个爷们，站在门口搓着手期期艾艾的开口。

胡为民听见饭菜俩字，肚子里咕噜噜的叫了，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起身说道，“走吧，吃饭去。”

程建新听了立马乐了，赶紧给胡为民撩帘子，“秦二少特意准备了席面给您接风。”

胡为民一听顿时生气了，“既然是秦二少请客，你为什么不早说。”

程建新哎哎的答应，又吞吞吐吐的解释，“刚才您那不是一直思考问题呢吗，我这说了两回，您没思考完，把我给赶出来了。”

胡为民摇了摇头没说话，脚下的步子倒是大了，也快了，不一会来到秦致远的办公室，里头只有仨人，秦昱霖，秦致远加上个张水来，秦家兄弟俩是坐着的，张水来站在后头，显然是伺候人的。

胡为民一进来脸上的表情霎时就转变了，笑呵呵的说道，“哎呀，劳烦大少二少等我老胡，真是惭愧惭愧，失礼了失礼了。”

秦昱霖坐着没动，只是抬手比划了下对面的椅子，“不碍，知道胡书记忙，正事要紧。”

胡为民赶紧坐下，眼梢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桌子上的菜色，这一桌子菜都是后勤大食堂准备的，特色的菜没有，不过饶是这样也够丰盛的了，胡为民虽然是一方父母官，但的的确确好久没吃到这个档次的饭菜了，一时间心中就熨帖了三分，这俩兄弟虽然是太子，但对我老胡还是挺尊重的，“不瞒二位大少，基地刚搬过来，安置问题不能不赶紧解决了，作为父母官，就要时时刻刻把辖下的百姓放在心中，他们的事自然是第一位的事。”

当官当久了，说话就有一股子让人讨厌的官腔气儿，任凭你再注意都会不自觉的冒出来，放在平时能和胡为民一桌喝酒的大多都是有求于他，他说的话自然会有人奉承附和，不过这其中肯定不包括秦家兄弟，于是俩人谁也没接他的话，场面有那么几秒钟的停顿，胡为民刚觉得尴尬，秦昱霖就端起了手中的酒杯，“胡书记初来乍到，基地没有太好的酒菜招待，不周到之处请见谅，特殊时期，我们兄弟以茶代酒敬来客。”

胡为民赶紧端起酒杯和对面俩兄弟撞了杯，一口就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他还改不了酒桌上一杯见底的老习惯，这杯茶咕嘟咕嘟就咽了，等他拿开杯子看见对面俩兄弟都是把茶杯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才感觉出自己动作有些傻气，脸皮下面稍微有点臊得慌，一旁陪喝的程建新看见胡为民干了，自己闭着眼睛也跟着干了，陪着领导一起犯傻，给领导台阶下，这种事他做的很习惯。

看胡为民放下杯子，秦昱霖笑道，“胡书记才过来，本来我应当陪着好好吃一顿，无奈基地太大，要忙的事情太多，不过既然都搬到了一起，以后还有一桌喝酒的机会，咱们下次再痛快的聊天，今天失陪了，让我二弟陪着你吧。”说着起身，冲着胡为民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胡为民赶紧起身送一送，虽说按他的级别看不够秦家兄弟陪，不过好歹吴家村也是他们秦家兄弟的地头，他过来了，代表的就不只是他，这个秦大少只是敬了一杯酒就走了，多少让胡为民有些下不来脸，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就有些落了下来。

一旁陪着起身的程建新看见了，不着痕迹的拉了拉胡为民的衣襟，然后就老实的坐下了，刚才秦昱霖走的时候他也没反应过来，秦昱霖走的时候甚至连个眼梢都没给他，不过老程心态好，在这住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很好的适应了自己的新生活，装孙子装的很趁手，但胡为民显然还没顺过气儿来，但现在他们初来乍到，还是老实点好，所以他抬手拉了胡为民的衣襟，至于有没有提醒到位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秦昱霖走了，秦致远主持大局，专挑不痛不痒的话题聊，转着圈圈的绕，绕的胡为民心里这个不耐烦，但就是不耐烦他也不敢说出来，因为听说秦家这俩兄弟，秦家大少虽然让人害怕，但更要提防戒备的还是二少，所以他陪着笑脸，耐着性子跟秦致远聊了一顿饭的时间，眼看着要散场了，胡为民咬了咬牙开口了，“二少，我心里有点话，不说憋得慌。”

秦致远点头，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说道，“你说，不必外道。”

胡为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稳定了下心神，这才挑着词儿开口“二少，之前老程先过来的时候跟你说过国家将来的打算了吧？”

“说了，要搬过来嘛。”秦致远大喇喇的点头。

胡为民笑道，“正是，我来的时候听说京城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最多半年他们估计就能搬过来，咱们基地我粗粗的看了一眼，建设的很好，不过太小了，等领导们过来了，这地方肯定住不下，时间紧任务重，我看现在就应该着手准备了。”

秦致远赞同的连连点头，“正是这样，正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