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开始的第八天清晨，校园教学楼的墙角，我已枯坐了一整个通宵。

“曹阳哥你怎么了？昨晚去哪了？”林修凑到我身旁问道，这小子在昨天的战斗中受伤很重，却依旧拄着拐棍来找我，方敏也跟在身后。

我没回答，不知该怎么告诉他们，我是个渣，非常之渣。

他们找我做什么，寻求保护？至少方敏一定是，可我现在连自身都难保，更别提关照其他人了。

林修告诉我，耿武把之前的休息室又分给了我们，三个人一间屋，算是这场末日中的奢华享受了，因为此刻上万人挤在教学楼里，一间教室往往要住上几十个难民。

“不用和那些人挤帐篷真好，还是曹阳你的觉醒者身份管用，我们都沾光了。”方敏笑眯眯道，还上前挽住了我的胳膊。

可问题是，耿武知道我此刻的实力么？知道以后，会把休息室收回么？甚至方敏，当女孩知道我根本不值得她献殷勤后，还会笑眯眯的对我么？

我是最渣的觉醒者！不，应该说我比最渣的觉醒者，还要渣十倍以上……

“你们别管我了，让我静一静。”我起身欲走，方敏想拉住我，却被我用力抽回手臂，还一把推开了。

“曹阳你……”女孩怔住，身为校花的她，这样对我算是很低声下气了，却没想到我如此的不识好歹。

不是不识好歹，我只是心里太难受，只是不想被他们知道我有多渣罢了，可我却忽略了一个万千宠爱的校花，自尊心是有多强烈。

如果一位校花级美女拒绝一名屌丝，或许没啥大不了，那屌丝还可能死缠烂打，脸面丢光都不言放弃，别怀疑，这种事哥就曾经做过……

但如果反过来，一名屌丝拒绝了一位校花，哪怕只是个不屑的眼神，也会让她们感觉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所以那一刻，方敏的脸色明显难看下来，恨恨的咬着牙，虽然我并不想理会她，只想赶紧逃离所有人，但……有时候，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小子别走！”赵必文的声音从身侧响起，我表情僵住。

“哟，看不出你实力渣成这样，脾气倒是挺大的，居然这么对待女孩子，还是个……”赵必文在冷笑，话语突然顿住，他看到了方敏。

从之前对娃娃的表现，我就看出赵家兄弟有个很大的缺陷，好色！他们连充气娃娃都不愿放过，何况方敏这校花？

当干柴遇上烈火，当淫男遇到贱女，于是，一出悲剧开始上演。

“小美女好漂亮啊，我靠！你居然跟着个渣渣，还低声下气的？”赵必文就像只发现鱼的猫，立刻扑上去抓住了方敏的小手，赵必武稍慢一步，气的连连撇嘴。

“渣渣？”方敏看着头也不敢抬的我，表情迷茫。

林修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忙拉住我道：“曹阳哥我们先走，我有事对你们说。”

我真心感激他，可他始终没能救下我，赵必武伸手拦住了我们。

“小子你叫曹阳对吧？”

“对。”

“打个商量如何？”

“你说……”

“嘿嘿，小子你的成长率这么低，实力这么渣，以后怕是连怪物都能随意欺负你，这觉醒者做的有意义？”

赵必武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林修愕然，方敏惊讶，我更是想找个地缝钻。

“但你好歹也是个觉醒者，大家都是同伴，消灭怪物和拯救世界的目标都是一样的，所以……你看这样可好？以后就由我和我哥来保护你，再想办法帮你尽可能的快些成长起来。”

我怔了怔，立刻想道谢，但看着赵必武那一脸的猥琐，我又本能感觉他不会这么好心。

“作为交换嘛……”赵必武嘿嘿贱笑，入正题了。

“做我们的手下，一切都要乖乖听我们的吩咐，另外这小妞是你女朋友？让给我哥吧，还有你那个美观型智能体也换给我吧，哈，你不亏哦！”

我脸色几乎要滴出血来，做手下？我曹阳就算再渣再屌丝，也绝不愿低人一等，而且我很清楚他所说的手下，绝不是打打下手做做苦力这么简单，我甚至感觉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皇帝，然后，当我是太监？

方敏我倒是无所谓，但娃娃，我绝不会换给这禽兽！

这不是出于对娃娃的疼爱，凭她之前对我的背叛，足以让我不再顾及她的感受了，我只是不想对赵必武屈服，不想放弃尊严。

可他明显不是在和我商量，而是胁迫，那手突然拍在了我的肩膀上，顺势捏住。

“小子，你最好别拒绝，否则……”赵必武在冷笑，同时，我的肩骨发出了一阵咯吱吱的泣鸣声，痛的我满头冷汗。

林修傻眼了，方敏更是眼珠子瞪得滚圆，在他们眼中，我始终是觉醒者，始终是很强的，却没想到在其他觉醒者面前，我会弱的无法反抗。

我的手抬起来了，拼命想挣脱赵必武的束缚，却被他一拳轰得臂骨险些折断，我咬紧牙关扭动肩膀，却只听到咔嚓一声，手臂脱臼了。

剧痛，彻底激发了我的怒火，想也不想抬脚就踹，可赵必武的脚更快，狠狠踹在了我的腿关节上，噗通……

我好想死，别让我做觉醒者了，让我就这么死在雾霾中吧，被感染也好，被毒死也行，变成怪物都行，一切都好过此刻的侮辱，我竟被他踹得跪在了地上。

“小子，我说了，最好别拒绝！”赵必武语气森然道。

“滚！！”一声咆哮，我强忍剧痛抬起了胳膊，手腕一翻，短刀已擎在手中。

不管自身的实力有多弱，但武器都是同等的，所以赵必武连忙后退，他知道这短刀有多锋利，可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只大手，猛地擒住了我的手腕。

“抱歉，觉醒者之间禁止自相残杀，觉醒者的目标是消灭怪物！”闷雷般的声音响起，是那两名力量型智能体，一个夺下了我的短刀抛在地上，另一个更是将我死死压住。

我特么都气笑了，赵家兄弟对我的侮辱他们视而不见，反警告我不许自相残杀？

我拼了命的挣扎，却毫无效果，两名力量型的智能体啊，比此刻的我实在强太多了，我好想叫娃娃出来帮我，可……她出来后，是会帮我还是会立刻投向别人的怀抱？

“出了什么事！”几声惊呼从操场上响起，耿武带着部下赶来，看到这情形就是一愣，又有很多难民围了上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围在一旁指指点点的。

我特么都想咬舌头了，今天之后，怕是全校园上万人都知道我是个渣，是个被人欺负到趴在地上无力挣扎的渣。

“原来曹阳你这么弱？”一声鄙夷，不用看我就知道是方敏。

虽然林修立刻喝斥道：“不管曹阳哥是强是弱，他之前都救过我们！”

我知道方敏很势利，甚至很贱，但我依旧没想到她变脸变得如此之快，女孩突然笑的前仰后附，花枝乱颤，仿佛林修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

“救了我们？林修你是在开玩笑吧？”方敏边说边挽住了赵必文的胳膊，果然是淫男贱女，沾上就甩不掉。

“我很早以前就觉得奇怪了，既然是觉醒者，为何连对付几只怪物都那么吃力，和资料中的描述完全不同，原来是曹阳你太弱了！”

“真可怜，如果我们不听你的话，如果之前不胡乱突围，我们就不会受伤了，夏老师也不会死掉了，原来一切都是你的错，曹阳啊，是你的自以为是害死了夏老师！你这么弱，却以为自己很强？你这么弱，却敢带着我们冲进怪物的包围？啧，我和林修真是命硬！”

我……怔住了，我……无法反驳。

“你们老师死了么？因为这小子的自以为是？怪物群啊，连我们兄弟都不敢贸然冲入，他居然命令你们突围？啧啧，该不会是故意想害死你们吧。”

赵必文干笑着，又搂住了方敏的小腰，看着女孩那受伤的腿道：“放心吧，以后由我来保护你，决不让你再受一点伤害。”

我依旧无法反驳，他说的没错，娃娃之前也警告过我不能乱来，可我却依旧固执己见，是我害死了夏明轩，辩无可辩，就算不是自以为是，也是因为太愚蠢了。

“杀了我吧。”我涩声道，屈辱，加上沮丧，再加上愧疚，几乎瞬间就压垮了我，头深深的垂下。

此刻唯一能支撑我的，怕是只剩下尊严了，所以我宁死不愿听从赵必武的命令，但……

当他把脚踩在我的头上，用力的踩进泥里。

尊严，又有什么用？尊严，还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