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米范围内再无他人。鱼线和尖刀坐在车里。他们可以畅所yù言。

“我要见龙哥。我知道他还活着。”

“他确实活着。不过，也是他要我先跟你谈一谈。然后再决定你要不要去见他。”

“龙哥要你跟我谈什么？”

“他叫我先问清楚，你是不是真的想搞军事机器人的研究？”

“……这不可能！你骗我！龙哥不会去搞军事机器人！这不可能！”鱼线激动大叫。

“他猜对了。”

“你说什么？”

“你龙哥都猜对了。他猜对了你的反应，甚至你说的台词。他是对的。很有必要先跟你说清楚。我竟没他了解你。”

“亲爹怎么了？亲爹一定就能了解亲儿子？谁规定的！”

尖刀笑笑：“你对我还真是反感啊。算了，这些不重要，说主要的。他现在呆的地方，我只能告诉你，那是一个秘密单位，其他的不方便透露。他现在和郑吉一起工作，两个人是同事。如果你愿意加入军事机器人的研发，同意改换身份进入秘密单位，你就能见到你龙哥，跟他一起工作。如果你同意进秘密单位，国安部将撤消对你的一切处罚。在那里，你将是zì?yóu的。如果不同意去那里，看到旁边那个大门了吗？这就是国安部给你安排的下放单位。你得在这里当三年大头兵。这三年里你不许接触任何电子产品，不许犯事儿，服从管理，改过自新，不然就得再多呆一年。当你能从这里离开，你就可以选择退伍，借机转业到地方，从此与国安部脱离。当然，也可以选择回黑客部队继续工作。”

鱼线侧眼看了看，那是周团长的营地大门。“我要是答应进秘密单位，会有什么特别限制？”

“能有什么新鲜的？还不就是严格保密那一套呗。不过比黑客部队的更严一点儿。一旦进去了，就不能随便出来。跟与世隔绝差不多。所以你最好想清楚。”

“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是把我关起来。”鱼线不屑。

尖刀叹息一声。“有点儿不一样。进了秘密单位工作，你什么时候能出来，自己就做不了主了，得看上面怎么决定。你进了军队，不闹事儿的话，三年后你还可以自己决定去留。对于犯了事的国安人员，这就算很宽大了。不要挑三捡四好吗？”

“在我做决定之前，我很想知道龙哥为什么会同意进秘密单位。他不喜欢研究军事用途的东西。再说，他要进去了，还怎么跟他老婆孩子团聚？”

“他就是为了安安和孩子才进去的。他不喜欢研究军事用途的机器人。也一直强烈反对。不过，为了老婆孩子和唯行，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你们逼他！”鱼线愤怒地问。

“不是我们。”尖刀往上伸手指指。“上面需要他。正好有事发生，他们就顺水推舟了。”

“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吗？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多问题解释不清楚了。”

尖刀把身体仰靠在椅背上，尽量摆得放松一些。“好。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些的。故事有点儿长，你要有耐心。事情要从冯轻扬说起……”

鱼线也躺靠在椅背上，听尖刀说起经过来。从小到大，他记忆里的爸爸总是很凶，要么呼喝打骂，要么威逼利诱。从来没给自己讲过什么故事。这样温和地谈事情还真是很少见呢。

＊＊＊

老谭给大家传看自己的手机，里面有唯行痛欧冯轻扬的录像。

大块儿看了，连杯都掉了。“这不可能！应龙说过，唯行，唯行，不能伤人！”

老谭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就是应龙让唯行能够打出第一击的，我只不过传个话。老实说，唯行的反击，真是让我惊讶。要是应龙真能让唯行这样的机器人出现在战场上……，人类的士兵，就再也没有参军的必要了。”

“应龙不喜欢军事和暴力。他不可能教唯行打人！”大块儿的牛眼瞪得溜圆。

“这年头儿不可能的事儿多了。我每天都参与其中。你知道吗？从应龙被抓开始，我就一直在你们周围转悠，真他妈不容易啊。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哥儿几个都辛苦了，来，先走一个！啧～，好酒。要说一切的起因，就是这个姓冯的……”

＊＊＊

“爸爸，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唯行坐在爸爸的新办公室，一开口就是这个问题。

应龙从抽屉里翻出一堆东西来，笑着在桌上排开，整理起来。见唯行泪水长流，拿过一个小瓶子和一条手帕，递给唯行：“来，先擦擦。这是你能使用的人工泪液。泪水快哭干了。”

唯行接过去，觉得很温暖。久违了的安心感觉。有爸爸在身边，什么都不用担心了，真好。可他还是问：“为什么在法**不告诉我？”

“噢，那是因为我还不知道你具备了说谎功能。”应龙笑着说：“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从来实话实说。有些事让你知道了，反而不好。我也不想隐瞒你。只是事关重大，不得已只好连你也骗了。孩子，对不起。爸爸也是没办法。”

“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唯行听了略觉安慰。爸爸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不是不想说，肯定是不方便说。

“在说事情之前，我希望你能把这些程序先升级。还有，这里有一些辅助用的资源，最好能记下的都记下来。等你完成软件的升级工作，我再给你讲述整件事情的经过。好吗？”

“不，爸爸。我等不及想知道。工作我可以在后台进行。你还是先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一切太乱了，我想弄清楚。好多人的立场不明，事件不清，我一片混乱。我需要理出头绪。”

以前的唯行是言听计从的乖孩子，这还是李应龙头一次听到唯行拒绝自己的建议。应龙开心地笑：“唯行，你长大了。你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很好。好，先把工作准备好。等你跟我回到宿舍，我们再从头讲起。这里有些东西，我可不能带离办公楼啊。”

唯行点头，高兴地检视起桌上的东西来。只要能跟爸爸在一起就好，其他的怎么都没关系。好幸福啊。唯行心情大好。

＊＊＊

尖刀、老谭、应龙同声说道：“冯轻扬的小动作刚一出手，上面就全知道了。”

鱼线：“为什么不直接抓他坐牢？”

尖刀：“凭什么？陷害了你龙哥就得死？”

大块儿：“上面知道还要判应龙兄弟那么重的罪？”

老谭：“都说了应龙没事儿了，那就是个幌子。”

唯行大叫：“为什么他们什么都知道，还要纵容那个坏人！”

应龙平静地说：“他们根本不在乎冯轻扬干了什么。他们想要的只是我。”

鱼线、大块儿、唯行怒问：“上面到底要干什么？”

尖刀、老谭、应龙：“军事机器人研发。”

鱼线用力踢着半敞的车门，大叫：“我他全家～！还拿我们当人看吗？”

大块儿猛灌酒，气得半天没说话。

唯行问：“跟智慧型机器人有区别吗？”

应龙：“自从我们机器人大赛得胜归来，他们就一直想拉我去秘密单位。我以各种借口拒绝了。他们开的条件很优厚，不过我不喜欢做军事机器人。军事机器人啊，说穿了是想让机器人去参战。就是机器士兵。”

鱼线大叫：“我天天跟龙哥在一块儿，我怎么不知道他们拉龙哥入伙的事？”

尖刀说：“你关心的是去哪儿玩儿，怎么才能不学习，欺负唯行什么的，噢，还有到处冒充机器人专家。有几个电话找他，还是你接的呢。你一听是找他，放下电话就去叫人，你问过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找他吗？不问，你怎么知道？你都cāo过什么心？你留意过你龙哥每天都要跟多少人接触吗？”

鱼线被问，哑口无言，赶紧望向别处。

唯行：“机器士兵？那不就是要造个电锯出来？”

老谭：“不。得比电锯更牛Ｂ才行。”

大块儿反问：“想比电锯牛Ｂ？你们知道不知道电锯倒底有多牛Ｂ？就他那一身装备，哦～，想想都流口水。”

老谭、尖刀：“我们不用知道，应龙知道就行了。这是他的专业。”

鱼线：“我们把电锯的资料都上报了。有这些，你们自己做就好了，已经省了很多功夫。干嘛非得把龙哥‘弄死’？你知道吗？我、唯行、大块儿、小叶姐姐，我们从龙哥被抓之后，过得有多惨？我们他妈被人欺负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老谭、尖刀：“知道。没办法。上面想让他去啊。你能拦得住吗？”

唯行：“在研究院的小楼不能做吗？你看看我？我就是你研发的。想要军事机器人，给你钱，给你人，给你设备，爸爸你有什么做不出来？需要跑到这重兵把守的地方，偷偷摸摸地做吗？为什么一定要偷偷摸摸呢？他爸爸没教他做人要光明磊落吗？实在不行，给我教材，我去学做士兵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判你重罪，再‘杀’掉你，再把你弄到这里来？”

应龙苦笑：“军事机器人的研发，是不能让外界知道的秘密研发。一旦公开或者走露消息，会引起世界范围内的新一轮军备竞赛。连你的研发都被划为保密项目。军事机器人的研发不是更得秘密进行吗？”

唯行：“秘密就秘密嘛。何必非要判你重罪呢？”

应龙又苦笑：“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斯芬克斯盯上我了。我不过是死给他一个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