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空气化为诡异的青紫色，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不适感环绕在周身。

模糊不清的“天使”身影飘上前来，但却并没有接触到张洛的身体，便突然消失不见。紧接着，张洛发现自己身边的景象，发生了异常的变化。

原本在飞船降落时炸出的大坑，连同里面那艘漆黑的飞船全部消失不见，后面被吹得七零八落的针叶林，也开始迅速扭曲了。

接踵而来的，是枪林弹雨，硝烟弥漫的战场：

“啊啊啊！”

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黄沙，张洛还没能看清前方有什么东西，便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嚎叫声，只见一名头戴钢盔身披灰衣的士兵，举着一把老旧的莫辛纳甘步枪，对着自己猛冲过来。

在明晃晃的刺刀即将碰到自己身体的最后一刻，张洛侧过身，一脚把那名士兵踹出了十米远，全身的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摔在沙地上抽搐不止。

“这难道是……”

皱起眉凝视着远方的硝烟和炮火，看着脚下沙地上身穿过时军服的大片尸体，张洛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开口道：“第一次世界大战？”

——原来的战场有些太过寒酸，若是要进行决战的话，还是这种战场更加符合要求。

念及于此，张洛也立刻辨明了此地的位置。毫无疑问，这里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边缘战场之一：西奈沙漠！

脚下被鲜血染成赤红的残破奥斯曼帝国旗帜上，沾着脑浆一样的粘稠物，此时在这个战场上爆发的，正是大英帝国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血战。

不过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兵们显然没有注意到，有某些本不该出现的“客人”，也参加了这场毫无正义可言的战争。

砰！

一发炮弹在脚下炸开，但自然是没能伤到张洛分毫，他正在透过硝烟观察刚才的怪物去了什么地方，便听到意识中传来了清晰无比的低语声：

“看到了吗，这就是人类自相残杀的丑陋景象。这种低劣的生物，还处于互相争斗的低级阶段。根本不可能进化到秩序生命的层次。”

“是吗？难道你们在进化过程中没有经历过战争？”张洛笑了一声，踢开脚下正在着火的一名奥斯曼帝国士兵的尸体，看着那具残尸滚了几圈扑倒在沙地上。

出乎他意料之外，对方干脆的回答道：“的确没有。”接着，又立刻抛出一个冲击性的事实：

“第一次世界大战，实际上正是我们在发现地球位置之后，为了削减人类数量而实行的保全措施。事实证明，这场战争的确达成了目标，并且为接下来更大规模的那场战争埋下了种子。”

张洛没有说话。

“人类就是如此劣等的生物，只是为了一点可怜的利益，就会毫不犹豫的发起血腥的战争，就连自相残杀的手段都如此下贱，毫无美感可言。”

伴随着那个声音，整个战场突然安静了。

像是关掉了电源开关，枪炮声和惨叫声全部消失，不远处正在对着张洛开枪的几名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士兵，也突然失去力气，软塌塌的瘫软在沙地上没了气息。

“……”

张洛站在原地，凝视着突然失去生机的战场，毫无疑问，那些士兵并非是死在炮弹和刺刀下，而是突然被某种难以形容的力量撕碎了灵魂。

“主曾在亚述降下天使，消灭了十八万又五千名士兵和军官。人类将其视为神迹，但对我们来说，只是举手投足之间的小事罢了。”

“现在，三十万台‘天使’已经开始在各个时间线被启动，就算你在这里阻止了我们，也无法阻挡全人类的毁灭。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听到这话，张洛眯起眼睛，露出玩味的表情：“哦？那你为何要把我拽到这里来？”

张洛知道，若是真的如这货所说，事态完全无法挽回的话，这家伙也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扔到一战的战场上了。毕竟这次的访客应该是来自于被“秩序”统治的世界，这样的家伙是不会感情用事做任何无用功的，除非——

“或许在这里的确无法挽回，但你以为老子会在这里等死？”

张洛说着抬起右手，身体前方鬼魅般的浮现出一道黑暗的大门，但就在他马上要走进去的时候，身体却突然僵住了。

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握住一般，他根本无法进入那道时空门内，即使已经距离它近在咫尺，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移动分毫！

“你以为自己还能离开？”他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明显是在嘲笑这个动弹不得的“可怜人”。

“你以为自己能困住老子？”张洛模仿着对方的语调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接着突然竭尽全力抬起右手，扯开了胸前的衣襟：

“出来吧，召唤兽！”

话音未落，他的胸前突然迸发出堪比大型恒星的光芒，不计其数的半透明“眼睛”覆盖了方圆百米的整片空间，瞬间便驱散了困住身体的无形力量。

“这是……万恶的邪神！”

当“亿万光辉之主”降临的时候，那个一直都像是运筹帷幄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慌张。不过张洛自然不会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而是毫不犹豫的踏进了漆黑的时空门，二话不说就要跑路。

只可惜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平常一样顺利的逃出生天。

咔嚓！

才刚要进入“虫洞”的张洛，敏锐的感知到了微弱的碎裂声，立刻又毫无形象连滚带爬的退了出来，才刚离开那道门的位置，便看到自己打开的时空门已经像是被砖头击中的玻璃一般，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靠，这是什么能力？”他骂了一句。

“是秩序者。”犹格.索托斯提醒了一句：“即使是我也无法解析他们，他们生存在另一个世界，是外神的死敌。”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能让我看到他的样子吗？”张洛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现在的他，别说是要和敌人战斗了，根本就看不到那个所谓的“秩序者”的存在，并非是双眼无法工作，而是他的意识根本无法解析那种生命体的存在。

“你真的要这么做？这样会疯掉的。”漂浮在他身边的“泡泡”眨了眨不计其数的眼睛：“人类在获得了关于‘真相’的知识后，全部都失去了理智。即使是你……”

——在获得了邪神授予的知识后，所有的信徒都发疯了，他的确很明白这一点。不过现在……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还没疯的错觉？”张洛低声说。

此话一出，就连全知全视的“亿万光辉之主”都忍不住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叹息道：“你真是彻底没救了……”

“少废话，快说吧。”张洛伸出右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已经准备好接受你的知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