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小女孩回头看着摇摇晃晃的沈不言，有些着急地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沈不言看着把他当成易碎的陶瓷娃娃的小女孩，不禁有些好笑。

“这些都是草药吗？”沈不言看着院子里满满当当的晒着的草药，有些震惊。

“对啊，爷爷是很厉害的大夫，山下的人又大病小灾都请爷爷去看，我也要像爷爷那样厉害，救许多许多的人。”小曦的眼睛很亮，那是一种有理想的心怀苍生的大爱。

让沈不言想起了记忆中同样把百姓扛在肩上，独自一人吞下所有委屈与危险，求得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的陆鸢，她也是这般明亮坚强。

他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你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大夫，救治很多很多人。”

“大哥哥真好，除了我爷爷，没人相信我能成为这么厉害的人。”小女孩兴奋极了。

“那是他们没眼光，小曦将来一定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

“爷爷，这个病的药方这样配可以吗？”沈不言写了一张药方，递给爷爷，表情期待又忐忑。

爷爷接过仔细看完，忍不住点头认可，夸赞道:“没想到沈公子还有这般天赋。”

“爷爷爷爷，大哥哥是不是很厉害，哇，那大哥哥以后是不是也会跟我一样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小曦拍掌开心极了，她想这样以后就有人陪她了。

“爷爷教的好，小生愚钝，还是爷爷不嫌弃。”沈不言笑着，心底很开心。

他闲来无事便与小曦一同跟陈爷爷学医，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方面的天赋。

“大哥哥真厉害，爷爷很少夸人的。”小曦捂嘴笑。

“人小鬼大。”沈不言抬手拍了一下小曦的脑袋，“我跟你比差远了。”

小曦天赋好，又从小跟着陈爷爷四处行医采药，虽然小小年纪，可是很多小病对她来说已经是手到擒来了。

“才不是。爷爷说过，该夸就要夸，大哥哥值得爷爷夸爷爷才夸的。”小曦抱着头跳到陈爷爷身后，求表扬似的拽着陈爷爷的衣角，求证自己没说谎。

“小曦说得没错，沈公子很有天赋。”陈爷爷捋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山外随手捡回来的人竟有这般天赋。

“大哥哥，我可没有哄你。”小曦嘿嘿笑着，又跑出了门。

“爷爷，不必叫我沈公子，叫我沈不言吧，家中人都这般叫我。”沈不言还是没有习惯陈爷爷喊他沈公子，总感觉有些别扭。

“好，那我叫你不言吧。”陈爷爷笑得眯起了眼睛，喜形于色。

“好。”沈不言赶紧点头。

陈爷爷不仅救了他，还毫无保留地交给他医术，于情于理，陈爷爷都有恩于他。

“老头！”一个面容俊逸，却豪迈自由的男子像一阵风般蹿到陈爷爷跟前，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小曦儿，你有没有想我啊！”他又开心的望向小曦，捏了捏她的脸。

“小叔，你别捏我，疼。”小曦嫌弃地拍开男子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脸。

“你个臭小子，还舍得回来啊！”陈爷爷面上虽然责怪，却是很开心。

沈不言默默地看着，半晌，男子才看到他，眼睛亮晶晶的打量他，“不知公子是？”

沈不言站起身行了礼，道:“在下沈不言，无意叨扰。”

“没事没事，我叫陈安远，沈公子一表人才，想必是人中龙凤啊。”陈安远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不着调，看人确实极准的。

“公子过誉了，我只不过一介平民，谈何人中龙凤。”沈不言连忙摆手。

“我见你根骨奇佳，虽然现在习武有些晚了，不过，强身健体出去打几个强盗土匪还是没有问题的，你愿意学吗？”陈安远凑上来，亮晶晶的眼睛更加明亮。

“胡闹，不言要出去找家人，你个混小子，一天天不着家回来就是打打杀杀，成何体统。”陈爷爷在一旁气的直捋胡子。

“老头，你就是太古板，这世道有点武艺傍身才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再者，万一沈公子真的愿意呢？我可不想平白失掉一个人才。”陈安远反唇相讥。

随即就被陈爷爷一脚踢了过来，直挺挺地踢在屁股上，陈安远夸张的抱着屁股乱窜，倒是一旁看热闹的小曦笑的十分开心。

“陈爷爷，我愿意的。”沈不言立马拦住，出言阻拦道。

有了武功，陆鸢就不会为了保护他而死，他也有了自保之力，说不定还可以保护更多人，不让自己拖了他们的后腿。

于是，他便暂时留在了这里，一边跟着陈爷爷学习医术，一边和陈安远学武。

一晃就是三年。

他布局三年，也是时候回去了。

“沈不言，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陈安远笑嘻嘻地把他送到山下，一如初见时的豪迈。

“大哥哥，你找到了家人可不能忘了我啊。”

三年，小曦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歪着头打趣沈不言，眼底悄然含了泪。

沈不言知道他们舍不得自己，不过，终归还是要分离，陆鸢还在等他。

“小曦，我不会忘了你们的。”沈不言笑着回答。

“大哥，不言堂便交给你了。”他和陈安远抱的时候悄声道。

“大哥自然知道，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陈安远爽朗的答应了。

陆鸢，等等我。

元启元年，上巳日，镜花楼。

沈不言沿着他穿越的轨迹，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陆鸢陆鸢一身红衣坐于楼中，一手箜篌彻响，围观者忍不住发出赞赏的惊呼。

沈不言站在楼上，把她尽收眼底。

不知不觉竟落下泪来，这一次，他一定要改变她的未来。

他不再像之前那般鲁莽，这一次，他要陪陆鸢好好过一个上巳节。

他看着陆鸢护住了李拥，拳头紧握。

他改变不了宿命，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逆天改命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不敢赌。

何况，现下的陆鸢不会相信那个为官清明，以天下为己任一心强国的李拥尽会在不久后叛国，却留下了一个“贤相”的美名。一心为国为民扶大厦之将倾，默默为黎民百姓谋福祉的陆鸢尽会冠上“妖后”之名，受万世唾骂。

原不该是这样的，陆鸢那样明亮美好的人，不该是这样潦草的结局。

直到李拥离开，他才红着眼慢慢放下了紧握的双拳。

陆鸢静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不言轻轻推门而入，关门的瞬间被人持刀抵在门上，那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下，了无痕迹。

“谁？”陆鸢质问。

沈不言慢慢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眼前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手指都在颤抖，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了。

陆鸢也愣住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缓缓问道:“你回来了？”

沈不言没说话，直接把人抱在怀里，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有血有肉的活着，不是行尸走肉。

他埋在陆鸢颈间，声音哽咽，“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