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陆鸢想要强求虚弱的他留下来，不曾想那是他的最后一次穿越。

二十一岁的陆鸢满心欢喜的以为他会同她一起进入深宫守护彼此，他食言了。

二十六岁的陆鸢明白了宿命不可更改想不认识他而换得圆满，他自以为改变了陆时必死的命运，也改变了陆鸢的命运，最后却是一场空。陆时身死，陆鸢被迫执起凤牌，成为那清冷宫闱里的皇后，看着陆鸢为他的死去而痛苦，却什么也做不了。

而等待十年，仅仅靠着他们为数不多的记忆支撑着等了十年，才终于见到了一无所知的他，故人对面不相识，一个不说，一个不知，最后她死在他怀里，笑着对他说，“你还会见到我的”那时候的她该多绝望啊。

上天跟他们开了一场玩笑，他们自甘堕落深陷其中。

“这一次，你真的不会走了吗？”陆鸢定定地看着他，她没有安全感。

上一次沈不言无声无息的离开，她等了好久。

有时候她就在想，为什么他们会相遇，为什么沈不言对她那么熟悉。

后来，她想通了，只默默地等着他，期待着下一次的重逢。

“不走了，这一次，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陪着你。”义无反顾，深渊万丈都毫不犹豫。

“陆鸢，如果有一个你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你发现他所做的一切与你所想全然不一样，你会如何？”沈不言问的认真。

他必须要让陆鸢知道李拥即将与北烈合作，彻底叛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陆鸢想了想，“那要看什么事，如果是小事，我会原谅他，但也不会与他过多来往，总会有所防备。如果是大是大非，我不会原谅他。”

“那如果我给你说，我知道你们的所有结局，李拥并非心怀天下，而将要和北烈合作，控制皇帝使其成为傀儡掌控朝政呢？”

沈不言无比认真。

“不可能，李丞相一心为民，绝对不可能会通敌叛国。”陆鸢第一反应是反驳。

这太荒谬了。

李拥和她向来有交集，李拥很多事和决定她都知道，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沈不言听着他的反驳，纵然心里已经知道了结果，还是会忍不住心痛，他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陆鸢，很多事情不会按照我们想象的发展，变数时刻都会发生，人性是最难琢磨的东西。在利益面前，一切筹码都可以利用。”

“可是他做决定从来不避着我，这怎么可能呢？是你教我凡事要讲究证据！”陆鸢有些头疼。

沈不言短短几个字打乱了她的思绪。

“不说这个了。”沈不言转换了话题，他现在空口无凭，自然没有证据，不过，马上就会有了。

陆鸢总会知道李拥叛变，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她打个预防针，以至于她发现的时候不至于太震惊。

月光照在他们身上，也照进了彼此的心里。

“早些睡吧，明日给你抓鱼吃。”沈不言轻声说着。

“好啊。”陆鸢笑着，转身回了房间。

看着陆鸢进了房间，沈不言方才收回视线，走向自己的房间。

不多时，一只白鸽停在窗台上。

他上前取下信条，又回了信塞进信鸽的信筒里，把鸽子放飞。

“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分别。”他长身玉立站在窗前，看着月色深深。

翌日，他起了大早做了早餐。

“还有荠菜煮鸡蛋啊！”陆鸢有些意外。

“上巳节不是要吃荠菜煮鸡蛋吗？那天没来得及给你煮，今日补上。”沈不言笑着，舀了一个鸡蛋放到陆鸢碗里。

倚华在一旁坐着，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会儿看看陆鸢，又看看沈不言，低头默默憋笑。

“沈不言，这明明是我抓到的鱼。”倚华站在岸边气鼓鼓地指着沈不言手里的鱼，只差头顶冒火了。

沈不言挑了挑眉，“在谁的手里就是谁的，现在，它是我的了。”

倚华简直要被气疯了，转头看向一旁生火的陆鸢，大声诉苦道:“小姐，你快管管他。”

陆鸢好笑的看着二人，柔声道:“我可管不了，倚华，一会儿你家小姐去给你抓一条，快别生气了。”

“小姐，”倚华嘟着嘴，轻声吐槽道:“你就是偏心他。”

“小姐，快尝尝我做的。”倚华撒了一大把香菜，忙不迭的端到陆鸢身前，一副争宠的模样。

“你放那么多香菜还能好吃吗？你是魔鬼吧。”沈不言蹙眉看着那满盘的香菜，连忙把自己的烤鱼端了过去，“尝尝我的，这可是我的独家手艺。”

陆鸢礼貌地笑笑，将二人的都尝了一下，在倚华震惊的目光下选择了沈不言。

倚华气鼓鼓地坐到一旁，她就知道，沈不言一回来，她家小姐魂都丢了。

她一边戳着烤鱼一边暗戳戳的想。

“倚华，你那个陆时应该会很喜欢吃。”沈不言笑着调侃倚华。

倚华瞬间便红了脸，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你，你闭嘴。”

陆鸢在一旁笑着。

他们度过了几人宁静安详的日子。

直到陆鸢收到那封信。

看沈不言的眼神都变得心虚和欲言又止起来。

“陆鸢，能不去吗？”沈不言主动开口。

“就在这南梦湖，我们一同度过余生，如何？”

沈不言早就知道了答案，却还是有些不甘心。

天下百姓，国仇家恨，纵然现在还没有走到那个地步，却永远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面前，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无法改变。

“沈不言，对不起。”陆鸢歉意的低下头，抓紧了衣角。

她想和沈不言一起在南梦湖共度余生，可是这天下局势不允许她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

沈不言释然地笑笑，是啊，这才是陆鸢。

他摩挲着陆鸢的脸，柔声道:“陆鸢，没关系的。我相信你，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我永远都会在你身后，永远支持你。”

“沈不言，谢谢你。”陆鸢声音哽咽地对沈不言表达着自己的感谢，还有那满腔的爱意。

三人行色匆匆地回到了江都。

沈不言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也只能任由命运沿着既定的方向缓缓向前。

他是宿命中的变故，却也会成为陆鸢的变故。

他们都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