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车辆早早出了客栈。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沈不言关切地问。

一早起来就感觉陆鸢有些不对劲，现在更是坐着发呆。

陆鸢沉默地看着沈不言，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做了个梦，有些没睡好。”

“做噩梦了？”沈不言问。

“不算吧。”陆鸢犹豫的回答。

见此，沈不言也就不深问了，有些时候，双方都需要各自的空间。

“那你再睡一会儿。”沈不言把毯子铺好，腾出了空间给陆鸢休息。

陆鸢却是摇头，打了一个哈欠，“不用了，一会儿就不困了。还是早些回家吧。”

“那好，我们早些回家。”沈不言自然依了他。

马车很快，只是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陆鸢呆愣地坐着出神，沈不言很是担心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不言，你说，梦里看到的一切，有没有可能是发生过的，或者是将要发生的。”

陆鸢突然开口问。

“梦里之事，诡谲难测。若说真实发生过，确实不能断然说没有，可若将要发生的，现在也不过是杞人忧天，自扰自苦罢了。”

“梦里之事千变万化，可能是太过念想，也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梦。”

“我只是觉得太过真实，真实得好像发生过一样。”陆鸢捂着胸口，看不清神情。

“因为梦中的我们，没有能力决定梦境的走向，更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所以会觉得格外真实。就像麻沸散一样，因为它麻痹了我们的痛感，所以不觉得疼痛，可事实是与之全然相反。”

“我家那里一直有个说法，梦里的事和现实是反的。所以，若是噩梦不必烦忧，若是美梦也不必自苦。”

“沈不言，你这张嘴一如既往地厉害。我现在感觉很好了。”陆鸢扬起笑脸。

见陆鸢开心了，沈不言也松了口气。

“不过，到底做了什么梦，让你这般闷闷不乐。”沈不言问。

陆鸢抬头看他，没有说话，沈不言也静静地看着她，本以为不会有回答了，却听到陆鸢说道:“我梦到你走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心脏骤停，如遭雷击，沈不言愣愣地坐着一言不发，身体一阵发冷。

“我一直在等你，可是，好像也没有等到你。很可怕吧，你怎么会离开我呢。”陆鸢自嘲笑笑。

长久的心痛再度疯狂滋长，折磨这摇摇欲坠的心，痛得无法自拔。

那些别离的瞬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爱别离了。

他们经历过那么多，如今骤然提起，却还是会浑身冰凉感到窒息。

他压下快要破体而出的恐惧，憋回眼底打转的眼泪，轻轻抱住陆鸢，似安慰又似自我催眠，“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不会再分离了。

“嗯，梦里真是无稽之谈，我们不要再提起了。”陆鸢回抱沈不言，笑着道。

“好。”沈不言答应下来。

经过五天的奔波，终于到了南梦湖。

“小姐，沈大哥，你们也太慢了。”倚华站在院门前，挥手道。

“倚华。”陆鸢笑着上前，二人抱在一起。

“阿时呢？”陆鸢左右看不到陆时，便问道。

“陆大哥去集市上买东西去了，该给你们布置婚房了。还有好多没有买呢，还好时间还来得及。”倚华道。

“对了小姐，婚服你绣好了吗？”倚华问。

“早就准备好了，快别操心你家小姐了。婚服是该我准备的。”沈不言上前道。

“啊！”倚华倒是没想到婚服居然是沈不言亲手准备的。

“这是我老家的习俗，怎么能让新娘子破费准备婚服呢？”

“倚华，别纠结了。我们去找阿时。”陆鸢拉着倚华，笑着把人拐走了。

婚期越来越近，陆鸢倒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她最近总是频繁做梦，有时候她都会恍惚，到底什么才是现实。

“小姐，你紧张吗？”倚华问。

“婚期还有三天，这三天小姐你可别和沈大哥见面了，我们还是要尊重一下习俗，不然不吉利。”倚华操心道。

陆鸢摇头失笑，拿倚华没办法，连连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倚华，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小姐～”倚华有些别扭，“一转眼你就要嫁人了，还有些难过。”

陆鸢揶揄道:“难过什么，以后不也还在南梦湖，我又不会跑。再说了，以后你要是和阿时成亲了，那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小姐，你从哪学的这些。”倚华臊红了脸，转过头不理陆鸢了。

“好倚华，我错了。”陆鸢赶忙道歉。

“哼，小姐你以后可不要这样打趣我了。”倚华气鼓鼓道。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开你和阿时的玩笑了。”

“小姐～”倚华捂住陆鸢的嘴，咬唇不语。

陆鸢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我错了，真的不说了。”

“那小姐你早些休息，我不打扰你了。对了，前两日沈大哥送来的婚服小姐满意吗？沈大哥让我问你，不满意还可以改一改。”

陆鸢摇头，“不用改了，挺合适的。”

“那好，我让陆时告诉沈大哥一声。”

陆鸢看着手里的绣品，默默发起了呆。

这几日她频繁做梦，每一次都是分离。

弄得她都有些不敢睡觉，每一次都代表分离。

“这到底是怎么了？”陆鸢低声道，那些梦很真实，从开始的迷蒙然后逐渐清晰，现在逐渐连贯。

她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们的生离死别，又像是一个亲历者，每一次都会痛不欲生。

烛火映照着一切，黑暗被藏了起来，可是她心底的苦难和纠结，却无一人知。

“小姐，你最近怎么了？每天都打不起精神的感觉，是不是要嫁给沈大哥了所以高兴得睡不着。”倚华调皮问。

“只是没睡好而已。”陆鸢揉了揉酸涩的眉心。

看到倚华，她想起了梦里常年缟素的倚华，总是无比心疼。

“倚华，我”

“不可以去找沈大哥。”倚华一本正经的打断。

陆鸢:……

“小姐，我知道你很想沈大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是，我们也要遵守习俗，这样是不吉利的。成亲不就是要讨个吉利吗？”倚华苦口婆心的劝。

陆鸢听得头疼，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倚华你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