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天的时间，凰初行走在众擂台之下。

她主要是看到了掌门写出来的前往幽冥秘境的人员名单，上面多数都与第一场开始的人重合。

说起来，她现在内门弟子只相熟几个人，更不要提外门弟子。

若是进了秘境之中，认错了就不太好了。

看起来凰初是在台下指导视察，其实她是在认人。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色渐沉。

还在继续的比赛并不多。

“凰长老？你不回宗门吗？”罗俏俏远远高声喊道。

凰初抬眸，只见他们一行人站在不远处，显然这都是刚刚比完赛的。

百守宗的宗门入口就在听雨城边缘，所以弟子们自然结束就准备回宗，而万垚宗虽然不远，但是宗门比较隐蔽，所以许多弟子就在城中客栈住下。

她轻言道：“不了，你们回宗小心。”

凰初刚刚看到路过的行人有孩童手中提着果脯铺子的油纸包，想起习若舟那里想必是不多了，便准备前去买些。

罗俏俏有些小失落，“凰长老你快些啊！今日有众师姐师兄的庆功宴！”

凰初点头，声音浅浅却能传进她的耳朵，“好，就来。”

……

夜色降临，凰初将身上的白色斗篷的帽檐摘下，白日闲杂人等太多，她容貌不做遮掩显然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幸好那果脯铺子离得不远，凰初没有将它们收进空间之中。

她提快了脚下的速度，却在路过一客栈停下脚步。

不寻常的感觉……

凰初抬眸，这家客栈看起来很是普通。

但这种神似于灵力波动，但又隐隐让她头皮发麻的感觉太过于奇怪了些。

凰初没有走进客栈，却是朝一旁的小巷之中走去。

小巷中漆黑一片……

是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

面前有几个破烂的被腐朽的木箱随意地被人扔在一起，有些腐烂的不知是什么生物的东西堆在墙角，空气中都弥漫着那种难闻的气味。脚下踩过的地方印出脚印，显得很是泥泞……

凰初停在木箱之前。

那木箱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脑海中响起有些久远的电子音：“找到目标徒弟。”

木箱掉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那木屑飞到她的脚边。

“别打我！”

一道颤巍巍的孩童的声音与电子音重合在凰初的耳边。

凰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左右的男孩，手紧紧扣着木箱藏在后侧。

他眼睛又圆又大眼尾微微下垂，此刻有些谨慎地看着她。

被泥水脏污的衣服贴在他的身上显得肋骨清晰可见。

他的声音十分怯懦，“别打我！求你了！”

凰初脑海中好久不出现的声音一响，有些懵，怎么还有徒弟……

她看着面前的孩子害怕的神情，温柔道：“我不打你，你别怕。”

她的脸庞在柔柔月光照射之下，好像就带着一层光辉。

那个孩子揪紧了自己的衣服，颤巍巍走出来。

……

凰初这才看清，他的被头发遮住的一只眼睛周围泛着青紫色。

看起来像是刚刚打完架，还是被群殴的那种，甚至可怜。

可同样，凰初也看清了这孩子身上的衣物，有些熟悉的青绿色服饰。

这孩子是万垚宗的，凰初得出答案，两宗正在大比，现在就收徒显然也不实际。

凰初准备起身带他去个干净的地方听一听发生了什么，但她看似要离开的动作惊了那孩子。

他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声音很轻，“那个……姐姐……你那是什么？”

凰初跟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手中，那几袋果脯……

那孩子一双大眼睛透露着十分的渴望，但还是小心翼翼看向她，他不停咽着口水。

凰初感觉心中一颤，她有些心疼，尤其是知道这是自己的徒弟的时候。

她渐渐发现，好像收徒弟就是为了拯救他们一样，无论是玄霜还是若舟。

凰初对上他颤巍巍但水汪汪的眼睛，她干脆蹲下身。

“你要尝尝吗？我买了很多。”

那孩子伸出的一只干瘦的手，接过裹着糖粉的果脯。

他小口咬下，不知是被酸的还是怎的……

凰初不见他出声，侧过头只见坐在地上的他眼圈通红一片。

“真好吃……太好吃了……”

凰初静静地等他吃完，从空间之中拿出茶杯，“喝点儿水别噎到。”

那孩子在她肯定的眼神中接过杯子，“好甜啊……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水……”

凰初笑而不语，因为杯子里是满满的混元露，不管是能强身健体还是能提高修为，她有的是，未来的徒弟拿来当水润喉又能怎么样。

……

吃了喝了也算是熟悉了。

凰初静静地听着面前的孩子讲着自己的事情，他声音颤抖不停看向她，好似生怕她离开一样。

“你想说什么？”

那孩子一张小脸哭得稀里哗啦，“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凰初的手摸向了他的头，“从现在开始，以后会有很多人对你好。”

这个孩子果然是万垚宗的弟子，只不过是没有长老要的弟子，就像个无业游民一般在宗门之中受尽欺辱。

今日这便是被比赛失利的师兄师姐们当做了出气筒。

凰初满眼心疼，领着瘦弱的小孩去到城中最大的酒楼之中开了最豪华的一套房间。

“哇……”

那孩子睁大了眼睛看向房间中的装饰，手摸上柔软的被子快速弹开。

凰初看过来，他弱弱道：“我……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我都是住在厨房那个杂物堆后面……”

“没关系，以后天天住。”

凰初直接将这里包了下来，想什么时候住都行。

她将那一颗价值百万千万的丹药递给他，嘴中却说道：“觉得苦就吃些果脯。”

凰初坐在他的身边，却见那孩子直勾勾盯着自己。

她侧过头，就看到他红彤彤的耳朵和一张扭过去的脸。

“怎么了？与我说说？”

那孩子声音染上哭腔，“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还这么好看……你是不是天上的神一会儿就要走了？”

凰初声音柔柔：“当然不是，但我确实要离开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