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初将聚集的灵力挥散，试探地抬起手。

只见面前身长两米的狼猛地瑟缩，趴在地上呜咽，一双眸子含水般盯着她。

凰初向前迈了一小步，它丝毫不动，只是浑身颤抖。

那庞大的身躯，尖利的獠牙，有力的狼爪……好像都是摆设一般。

一只野性的灵兽身上，竟然毫无杀意。

凰初脑海中嗡得一声……

沈祟……

她想明白了……

初次相遇沈祟他身上全是伤口，能力不强甚至还无法自保，所以他扮可怜没有违和感。

可随着能力的提升，现在都可以与习若舟夜玄霜一较高下，他还是只会扮可怜。

就是这明明是狼……但被驯化成狗一样。

明明有反抗的能力，但还是乞求着对方能放过自己。

还是不对！

只是一种精神训练，沈祟现在的状态不止是这般！

……

掌门连滚带爬到她的脚下，“凰长老，凰长老！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你的秘密是什么？”

凰初侧过身去，不愿再看那地上呜咽的狼。

只见掌门脸色一阵青白，整个人陷入纠结之中。

“说。”

她的耐心在一点儿一点儿降低，实在是这只灵兽给她冲击太大了。

掌门磕磕绊绊：“就是……就是……”

他刚刚吓破了胆子，所以才口无遮拦说出这件事，明明决定好了这辈子谁都不说的。

这如今，可谓是骑虎难下。

现在的脑子一片混乱，他就是想编都编不出来。

越紧张，脑海中越是闪过一些片段，好像在提醒他所谓的秘密是什么。

凰初柳眉紧蹙，心中杂乱。

她的双手抬起，面前的空间被四方分割，将万垚宗掌门笼罩住。

一瞬之间。

掌门只觉得四周空气变得稀薄，像是被塞住了七窍，整个人的血管在皮肤表面暴起，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一般……

“放了……我……我说……”

他艰难地发出声响。

凰初沉声道：“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她的双手下压，掌门的喉头被血浸润。

掌门此刻才真正反应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所有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以为可以逃，以为可以谈条件……

可贪生怕死的挂名掌门怎么会轻易放弃，“我知道……沈祟……”

身体四周和体内的压迫瞬间消失，他直接瘫软在地。

“沈祟如何？”

…….

“沈祟身上……”

掌门身上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他说了必死无疑，不说还能拖延时间。

凰初走到殿外，抬手间群山之间灵力开始汇聚，以她为漩涡的中心。

掌门在地上爬着，都能感觉到这一股慑人的力量。

好似能震天地般的恐怖……

“那就让整个万垚宗给你陪葬吧。”

凰初的声音淡淡传进他的耳朵，而掌门很清楚地知道面前的人是真的有这种实力。

他的目光透过大敞的殿门，看着群山都开始颤动，清晰的颤动着……

长老现在都被沈祟所杀，几息之间万垚宗弟子们的惊呼都能穿上主峰，可想而知是多么慌乱。

掌门心中透出一种悲凉，万垚宗难道今日就要覆灭吗？

“我说……但是……能不能放过万垚宗弟子……”

凰初没有答复，双手却收了回来。

隔着一道大敞的门，两个人相望。

……

掌门颤抖着，“沈祟……沈祟三魂七魄里少了三魂……”

凰初的手在身侧紧紧握紧，少了三魂……

所谓三魂七魄是人的魂魄之和，所以沈祟懂七情六欲，却不知为何有情感。

他像残缺的机器，学习着别人的动作语言……

所以他扮可怜，所以明明被发现了他还是只会扮可怜，只是因为他心中告诉他应该这样做。

“为何少了三魂……”

凰初的声音令人冷得打颤。

“是我……是我在他出生之时将三魄剥离。”

“如今所在何处？”

“已经融入了我的身体……凰长老也知道黑暗元素力量的强大对吧。”

掌门突然一笑，竟然有种莫名的畅快之意，他整个人都不再紧绷，闭上眼等待他的死亡。

凰初朝着他走过去，弯腰靠近满脸都是血的他。

面前这人再撒谎吗？她不知道……

她闭上了眼，掌门只感觉头痛欲裂浑身动弹不得。

每个人都是识海，这也与能力相关，有些人是河，有些人是湖，灵皇大能是海……

而凰初是一望无际新的天地，她的识海重重地覆盖上去。

强制性搜寻着十五年前的记忆……

出生不会啼哭的婴孩全身红通通的趴在被吸成枯人干的母亲身上。

他咯咯地笑，看着众人的到来不会害怕伸出的小手缠绕着黑丝，像是章鱼的吸盘毫无节制的吸取着力量。

掌门将他抱回去，查看古籍发现黑暗元素力量一说欣喜若狂的刺破他的手脚脑门，一个瓷瓶一个瓷瓶装满送去各峰之上。

那一年是掌门选举，他荣幸当选……

沈祟从小机敏，一岁便能行走，一岁半便走得十分稳妥，他渐渐开始反抗了。

一开始是躲避，然后就巧舌如簧地撒娇耍赖。

但当沈祟示弱后他转过去那一刻，一双小手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掌门记忆里是那张笑出小虎牙偷袭成功的幼儿脸庞。

当年他靠着沈祟的血吸收灵力，不过勉强冲进大灵师的行列。

那一瞬他感觉到自己血液都在倒灌，灵力不受控制地寻找出口。

掌门是惶恐的，不过一岁半的孩子……

当日夜里，他一碗搀着迷魂草的甜粥放倒了沈祟，本是想三魂七魄全部捻灭，但是古籍上说这样不慎就会成个傻子。

而掌门的记忆里一直安慰自己是因为舍不得……

可在他记忆里明明是看到风险极大，多数人会当即死亡的字眼。

失掉三魂的沈祟突然变成了一个木娃娃，他复制着别人的动作神态。

而那时，掌门不敢出现在呆傻的他身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