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彬凝视着周先清，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你刚才说……范力手上一共有三支注入了蛇毒的胰岛素笔芯？”

“是啊，是三支啊！”周先清肯定地回答道。

“但是，余倩倩说……范力只给了她两支！”

“不可能！我跟范力说的是，把那三支笔芯全部给余倩倩，怎么可能是两支呢？”

“范力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他把三支全部给了余倩倩的！”

“笔芯的事情……你问过余倩倩吗？”陈卫彬追问道。

“我怎么可能问她呢？我一直都是让范力出面，我不直接和她说这些！”

“你后来有没有问过范力，剩下的蛇毒笔芯是怎么处理的？”

“我问过，范力说全部扔到长江里了。”

陈卫彬怀疑地看着周先清。

“陈卫彬，你什么意思？我可是把我知道的全说了，没有必要再撒这么一个慌吧？”周先清有些不耐烦了。

陈卫彬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一支笔芯就可以要人命了，你为什么要让范力去制做三支笔芯，又为什么要把三支全部给余倩倩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稳妥！本来一支笔芯的确是够了，但是，我担心会出什么差错，就做了三支，并且全部给了余倩倩，确保万无一失！”

看来，周先清撒谎的可能性不大。真的撒谎之人，要么是范力，要么是余倩倩。但是，余倩倩之前已经全部如实交代了，还曾经试图自杀，余倩倩撒谎的可能性可以排除。那，问题一定出在范力那里！他说把剩下的笔芯全部扔到长江了，明显是在撒谎！那么，他到底是把剩下的那支笔芯藏起来了，还是给其他人了？范力还处于昏迷状态，这个问题的答案，该到哪里去寻找？

如果真如余倩倩所交代的那样，一支笔芯扔进了长江，另一支给了周元良，而给周元良的那支，已被警方在杂草地里找到了，如此推断，真正造成周元良死亡的，就是那第三支蛇毒笔芯！也就是说，除了周先清、范力和余倩倩这条线之外，还有另外一条线！而那条线上的人，实则是洞若观火，隐藏之深，设计之巧，远远高于周先清。是樊祖强和樊超力父子，还是……

想到这里，陈卫彬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选余倩倩去实施？”

“余倩倩爱财如命，表面上对老爷子好，心底里恨死老爷子了！另外，我们还知道，她和副市长樊祖强也有一腿。为了钱，她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了保姆王翠萍，便问道：“你们怎么不选保姆王翠萍呢？她在家里服侍周元良，不是有更好的机会吗？”

“王翠萍？”周先清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们本来也想过，但是，那个王翠萍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真要让她办那么大的事，估计她干不了。就算让她办了，到时警察一审她，一定全都招了。”

陈卫彬对周先清说的也有同感，王翠萍的确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要她杀人，她还着实不敢。

“你们让余倩倩去办，难道她就不怕暴露吗？”

“她当然也怕！只是……我们选好了替死鬼的！”

“是周元良的司机赵小江吧？”

“是的。那天晚上，范力找了两个人，一直在赵小江家的附近等着，准备干掉赵小江，然后伪造成畏罪自杀。但是……后来听范力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那两人动手时，突然冒出一个蒙面男子，竟然把赵小江救了。哎……要是当时把赵小江干掉了，哪会是今天这样！”周先清叹了一口气。

自周元良死亡以来，赵小江一直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周先清说的和余倩倩说的倒是相当一致。陈卫彬摸了摸额头，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救赵小江的蒙面人，他到底是谁？

“你们的设计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偏偏要选那一天下手，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是樊超力！”

“樊超力？和他有什么关系？”陈卫彬警觉起来。

“是他……他在我们动手的前一天下午打电话给我，说老爷子准备后天就要飞到国外去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回来了，他还把老爷子的订票信息，通过微信发给我了。我一看，着急了，只有一天时间，不得不动手了！”

“这么说，作案的时间，并不来自于你们的安排，而是形势逼迫你们不得不做出的选择。是这样吧？”

周先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又是那个樊超力！他当天告诉周先清，说周元良后天就要飞往国外，其实，就是在暗示周先清可以动手了，和之前告诉周先清的那个财产继承的法律问题一样，明明是说了些什么的，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陈卫彬站了起来，在审讯室里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坐了下来，问道：“周元良的老婆童小瑾，两次被追杀，都是你派人去的吗？”

“是的。”周先清答应得很爽快，接着说道，“老爷子死的那天，余倩倩一大早在他办公室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在老爷子的办公桌上，看到一张便签纸上有一些凹凸的痕迹，应该是老爷子曾经在上一页写过字，把痕迹留在下一页的纸面上了。那些字的痕迹很模糊，看不太清楚，但是，有两个字还是比较清晰的，余倩倩仔细辨认了一下，竟然是‘遗嘱’。余倩倩把她的发现告诉了范力，范力马上跟我说了。”

“就算周元良手写了遗嘱，遗嘱也很有可能给你哥哥周先全，也不是一定就在童小瑾手上，你就不怕杀错人了吗？”

“不会在周先全手上！”周先清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老爷子死的第二天，我和周先全一起在良栋集团开会，周先全当时并没有拿出遗嘱来，说明他手上根本没有！排除了周先全，就只能是童小瑾了。我非常担心，如果老爷子的手写遗嘱曝光后，我的计划就落空了。为了让那份手写遗嘱永远不见天日，我就告诉范力，赶紧找人，寻找机会杀了童小瑾，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