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腐尸花

巨花也没有急着攻击荣狄，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荣狄对花朵朵说:“人会饿，就会吃。这种花也是，它们先是用花粉迷惑人，让人们毫无警觉地走过来，最后又用根茎去控制他们的行动把另外一些人带进来。”

“所以说我们才会那么快就找到失踪的五个人。因为它们知道我们会来找失踪的人。”荣狄沉着脸，心里闷得很，气愤的同时又有点无奈。

“它们就不能吃别的食物吗？”花朵朵问道。

“不能，它们是从人类的尸骨中诞生的邪花。只以人类为食。”荣狄苦恼道:“它们是为了活命才吃人的。对它们来说，那些人就是它们的粮食。”

荣狄没有偏袒人类，反而是以一个妖怪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

巨花依旧没有攻击荣狄，它们本来就没啥智商，只是靠着本能行动的妖怪。它们敏锐地感觉到荣狄的力量，所以才迟迟不敢进攻。

“你知道为虎作伥吗？”荣狄对花朵朵。

见荣狄还在说，女演员心态都快崩了，那些被控制的人离她那么近，她是怕得不行。可她又不敢发出声音，怕会引来那些人的攻击。

花朵朵摇头说:“我只知道这个成语和助纣为虐是一个意思。”

“古代的传说里被老虎吃掉的人，死后就变成伥鬼，它们被老虎控制着专门引诱人来给老虎吃。替老虎做伥鬼，比喻充当恶人的帮凶。”荣狄苦涩道:“他们和伥鬼没什么不同。”

花朵朵微微一怔，眼巴巴的望着那些连接着“雪人”头顶的树根。花朵朵只是一个刚刚踏入这个灵异世界的人，却不曾想到这个世界如此黑暗。她惶恐不安地握紧荣狄的手，全身都在发抖。

荣狄接着说:“花的名字是腐尸花。被控制的人叫尸鬼，可以看成是花的养分。腐尸花和尸鬼都很弱，就连你也可以打败它们。”

这时候，那朵巨花终于开口了。说是开口，其实是控制一个人飞到荣狄面前说:“我读取过他们的记忆，人类不是也圈养过很多动物当食物吗？我们的做法和他们的行为没什么不同。”

被它控制的那个人处于悬空状态，他是一个猎人，身着一件上世纪的朴素棉袄，腰间上还有一把小刀。可是他表情狰狞扭曲，时不时地救下血泪。他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他在哭，也在哀嚎着，他的声音充满着痛苦。

“还是说你们就觉得人类比我们高人一等吗？”猎人说着，眼睛一闭，血泪便缓缓划过脸颊。

这场景既渗人，又能让人感觉到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的悲凉。

“我不觉得人类就高尚很多……说到底，生命都是非常脆弱的存在……”荣狄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花朵朵冷怔道:“荣狄，你在说什么啊？”

荣狄没有回答花朵朵，而是看着巨花。

那猎人继续说:“所以说啊，生命的延续本身就是有点残酷的，你们每天不是都吃掉好几个生命吗？”

荣狄沉着脸，点头不做答。

“那你能把我的食物还给我吗？”猎人说着，僵硬地抬起手指像被小纸人保护着的女演员。

荣狄抬起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反驳道:“如果你只是觉得他们活该被你吃，那你就失去了本心，被猎物反杀也是活该！”

腐尸花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人类突然变得这么暴躁，被它控制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这一幕既诡异又可怖。

“因为我是人，动物也会为了救同伴挺身而出，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是正确的事情。”荣狄斩钉截铁地说:“你们是靠着本能行动的妖怪，你们也是想活下去，但她也想活下去！”

“活着并没有错！”

好似是为了说服自己，荣狄有些悲凉地说:“你盛开的时候也是因为你的根茎全是骸骨吧？”

女演员听荣狄这么说都快发疯了，那张整容过的脸变得异常扭曲。

花朵朵欣慰地握紧了荣狄的手，后者对花朵朵说:“现在的我，可能更接近妖怪。那时候我被吸血鬼吸光了血，导致白泽之血逆流。现在的我更像个半妖。随着力量的使用我也慢慢变强，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像个妖怪。不仅是思维方式，还有战斗的本能……”

花朵朵也知道这事，即使拥有力量之后，荣狄还是他自己，不像一些都市小说的主角那样变得目中无人，就知道装高冷装逼。

荣狄知道他维持本心是因为有人指导他成为怎样的人，可是奶奶消失了。

他现在必须靠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荣狄做出了选择！

“但是现在，我像以人类的身份战斗！”荣狄手持水神刀指着腐尸花说。

白泽可以说是全知全能的妖怪，看的角度不一样，问题的答案也不一样！荣狄选择成为自己，用自己的方式去战斗！

不等荣狄犯完文艺，腐尸花攻了过来——所有被它控制的尸鬼都冲了过来。

荣狄将灵力注入水神刀，短暂的蓄力后猛然一挥砍，风雪的气浪程扇形冲击！

“咔嚓咔嚓！”

所有尸鬼头顶上的根茎都被切断，摔倒在地上。荣狄凝视着那朵巨花，说道:“抱歉了！”

荣狄再次挥刀，寒冰化成的风暴便是瞬间将那巨花撕成无数碎片！

一时间，无数的鲜血到处飞溅，染红了雪白的大地。那些被巨花控制的人也如同断线的木偶那样倒地不起。

看到这一幕，荣狄心情无比复杂，他到底是让这些人解脱了还是杀了这些人呢？他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心里无比寂寥。

好在花朵朵从始至终都握紧他的手，他心里感到一丝淡然。荣狄是医生尊重生命，也尊重腐尸花的生命，为了活着而杀死对方谁也没错，只是沉重了一些。

这时候，之前被腐尸花控制的那个猎人对着荣狄艰难地抬起了手。荣狄快步走到他面前，握紧了他的手，同时也在感应着他的生命气息，这个人的生命之气自己散掉，已经没救了。长期被腐尸花控制，他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腐尸花吸收着他的生命气息，也会定时让他们进行新陈代谢，一旦腐尸花死掉，他也会跟着死掉。

他活得跟个傀儡一样。

“谢谢你，请你把其他的人也解放了吧……”猎人急切地看着荣狄，“这是我最后的心愿，我知道被它们控制意味着什么，请你一定要让他们也得到解脱……”

“嗯，我知道了。”荣狄语气沉重地说。

“那……那我也安息了。”

看着那猎人握着荣狄的手垂下，大家心里都有些感触。生命就体验在无常，死亡的那一瞬间没有谁是高人一等的。

好在他是安详地闭上眼睛，正因为这样，荣狄才那么苦恼——

帮他们得到解脱真的是对的吗？

如果站在妖怪的角度，腐尸花只是为了活命而吃东西，这非常正常。但站在人类的角度，那些花就是敌人！

但荣狄不会迷茫的，他要去做人类该做的事情。荣狄一挥手，白色的火焰便喷射而出将这些人烧成了白色的灰烬。他然后命令他的小纸人化成了他的模样，对着女演员说:“我的分身会带你出去的，记得和双胞胎他们说一下，我晚点再出来。”

女演员见两个荣狄也是愣了愣，片刻之后才发现荣狄的分身把手伸向她。她被分身拉起，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她腿软了。

荣狄无奈一笑，命令分身背起了女演员，后者直怔怔地看着荣狄说道:“加油，请你一定要小心啊。”

目送女演员离开，荣狄迟迟没有行动，他的狗狗早已经闻到了巨花的味道，随时可以出发。

“你说，我们人类真的要和别的生物比起来真的不一样吗？”荣狄问道。

“不知道呢……”花朵朵知道他在迷茫，所以悄悄地抱紧了他。

荣狄对花朵朵说严肃道:“即使你知道了妖怪的世界是这样的，你还选择让我当你的家人吗？”

花朵朵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你别想抛下我！”

“我觉得你还是考虑一下比较好。”荣狄提醒道。

“不管你再怎么问，我的回答都一样……”花朵朵微笑道:“再说了，我早已经回不到普通人的生活了，在你这里我才觉得安全一点。”

花朵朵是招邪体质，邪祟会自动跟着她，袭击她。但在荣狄身边，她很安心。

荣狄笑了笑，说:“我们走吧，去打败腐尸花吧。”

在狗狗的带领在，荣狄他们来到了雪地里的一处花丛，这生长的全是腐尸花，只是它们都不但半米高，还是花苗。

四个被根茎控制着的“雪人”突然从雪地里跳出来，是一家四口。他们都穿着清朝的服饰，皮肤铁青，干巴巴的，像是僵尸。他们守在这里充当着护卫，但他们行动缓慢，很显然这些幼苗还无法完全控制这一家四口。

见此情形，荣狄神色严峻，但还是出手了。一张小纸人飞到了花丛里，“离”之卦缓缓发光，随后火光冲天！这些幼小的腐尸花痛苦地晃动着躯体消失在了大火里。

那一家四口在随后倒地，大火也烧到了他们身上。

“我会把他们的根茎完全烧掉的。”荣狄严肃道。

“嗯。”花朵朵看着那一家四口也被烧，心里很不是滋味。

花丛在熊熊燃烧，无数的灰烬从天空洒落，原本灰暗的天空变得更黑了。

“花朵朵。”荣狄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怎么了？”花朵朵倩脸一怔。

“没什么，看着这么多朵花，突然想喊你名字……”荣狄似乎在笑。

“你是说我和他们一样吗？”花朵朵似乎生气，一双美眸瞪着荣狄。

“不是。”荣狄笑容收敛，一本正经地说:“我希望你起码要记得生命的重量，你现在学的的御风术可以轻松地杀一个人……”

荣狄凝视着她那漂亮的双眼，微笑道:“我希望你能用这个力量不仅仅保护自己，还要用在正确的地方。”

“嗯，我想你保证！我们拉钩吧！”她伸出了右手的小指。

“好啊。”荣狄收回水神刀，用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